习武故作疑惑,将菊花茶沏好后,自个先拿了只碗倒上喝了一碗后,那白胖男子才提起茶壶给黄六爷倒了一碗。
黄六爷端起喝了一小口,点头赞道:“自有一股清香,确实很妙。这是怎么做的?”
习武笑道:“回爷的话,这菊花采自麒麟山,一点都不苦,采来之后放在阴凉处晒干后上锅蒸,蒸熟后拿到大太阳底下暴晒,晒干后就可以冲茶喝了。要是能加点蜂蜜,那可比上好的茶叶还香甜呢。可惜,要是知道俞老爷带您过来,小人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去买蜂蜜来孝敬您。”
“哦?看来你对这俞翕倒是忠心啊。”黄六爷漫不经心道。
习武还是笑呵呵,“小人倒是想对人家俞老爷,可人家不让。”
“此话怎讲?”黄六爷似乎有了点兴趣。
习武将自身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笑道:“我不过帮俞老爷抓了一回贼,唉,人家竟救了我命。您说,小人是不是上辈子积了大福了。”
黄六爷脸微微地沉了下了,问道:“你们这位知府如此荒唐,你们竟然不去上告?”
习武故意絮絮叨叨,“哎呦,大老爷,我们这些老百姓大字也不识几个,状子也不会写,往哪儿告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托人写状子,告知府老爷,那也没人敢写啊。而且我听说这位知府老爷在京城有大靠山,别说老百姓了,就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也不敢去触这位知府老爷的霉头。但愿其他人别像小人这样倒霉。也但愿皇帝老子能派个青天大老爷来管管这位知府老爷。”
“大胆”“放肆”。那两位劲装男子同时出声呵斥。
黄六爷脸色一沉,瞪了两位劲装男子一眼,“住嘴。”他和蔼地看向习武,说道:“你别怕,我来问你,有这样的昏官,你们可曾恨过当今皇帝?”
习武心底冷笑,她能怕就怪了。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颤声道:“大老爷,我们这些老百姓哪敢恨皇帝。这里一带乱了很久,是皇上派人来灭了这些匪徒,给了我们老百姓安稳日子。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怨呢。可是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就像一个庄稼人管一大片地一样,哪能全都管得过来。更何况咱大晟朝这么大一片地呢。咱老百姓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呢,皇帝要是昏君,天下早大乱了,怎么还会派人平乱,还老百姓一个太平天下呢?皇帝老子是好人,坏得是那些——”她话未说完,两位劲装男子怒目而视,口气凶狠,“大不敬,死罪。”
黄六爷用力一收扇子,敲了下桌面,微微有点生气。身后的白胖男子立即大声道:“爷坐在这里,何时有你们说话的份了?”
“滚出去。”黄六爷将那两人轰了出去,叹气道:“微服出来不过就是想听一下民间真正的心声,可是,福安啊,你看,就是这帮人在我身边,个个如凶神恶煞,谁还敢说话。”
“爷您也别生气,他们也是心里只有您。”被唤出名字的白胖男人福安乐呵呵的模样犹如笑面佛,“这话确实大不敬。”他笑看向似乎已经吓傻的习武,问道:“你这人也是,干嘛非要在皇帝后面加上那两个字呢?”
“两个字?”习武故意傻愣了一下,缓缓地反应过来,“您是说老子?可大家都这么说啊?”
“那又是为什么呢?”福安问道。
习武笑了,“您二位听小人说,小人也曾在外做过工,这不管家大家小,家贫家富,在家里人人都要听老子的话,都要孝敬老子的。咱这大晟朝可是皇帝一个人的家,皇帝对咱老百姓来说,那可不就是所有人的老子嘛,老百姓一顺口,就说了皇帝老子。”她捂住了嘴,悄声地问:“这话是不是犯忌讳,要杀头啊?”
黄六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子民子民,全天下人可不就是皇帝的儿子嘛。”
福安也笑道:“爷,这可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啊。这是只有千古圣帝才能做到的事啊。”这马屁拍得让习武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可惜啊,连百姓都明白的道理,那些贪官污吏却不懂的。”黄六爷叹了声,看向习武道:“大晟朝有这样的百姓,也不枉皇帝劳心劳累一番了。福安,赏。”
“是。”福安从怀里掏出个精致无比的绣花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锭小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对习武道:“这是我们爷赏你的,拿去吧。”
“这可使不得。大老爷,您是俞老爷的老爷,俞老爷又是小人的恩人,伺候您那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受了恩惠,就要报答,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习武慌忙摆手,心里极为惋惜,口中还要继续道:“大老爷,别说伺候您了,就是您让我立即去死,小人也没二话。但是,小人一定要事先言明一点,小人为您做什么都可以,可做坏事造反这类的事,小人宁死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