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似乎也忘了刚才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别先恭喜,万一不是呢。”
“哪能不是呢,你这么强健,肯定会一举得男的。”陶二郎大笑着举起酒碗,“来,咱们先祝贺一下习兄弟。”
习武也只能装作欢喜的模样举起酒碗。午饭之后,她带着辛芹告辞而去。路上又遇到了葛家的一双儿女。冷天时她借口需要柴火,让葛家的小儿女拾干柴换食物,这种变相的帮衬,小孩也许不懂,但葛李氏一定懂的。果然葛家这对儿女如今见到她们亲切地很,一口一个“叔”“婶”的叫着。
辛芹也挺喜欢这对懂事的孩子,掏出两个铜板,让孩子们去买糖吃。小孩子馋,但又顾忌着娘的话,不敢接,她便硬塞了过去。
出了村,到了旷野,但四下无人,习武便将刚才吃喝时的事情对辛芹如实说了,又道:“说你好像有孕,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如今我们这家业在这村里,可以说是头一户,陶家肯定要巴结着,这是人之常情。万一说你肚子没动静,我肯定明儿陶婶就会拎着一堆偏方土药过来,到时候更有的烦。索性先这样说了,明儿我们去城里玩一趟,就当装作去看大夫了。”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可都生不出孩子的。”辛芹似笑非笑地看了习武一眼,她关心地是另外一件事,“陶里正让你买地,我觉得倒是正确的。买地收租倒是件好营生,这样你也不用太累。只是这地可别为了省钱一人去种,本来是想让我们轻松过日子的,你要是太辛苦,那就本末倒置了。不过也别和陶家沾上什么关系,你既然和陶家说了你不会种地,他们肯定要来帮忙,这一帮忙,肯定不能白帮啊。你说你给多少好?按照佃户种田的收入给?这样一来不就等于你雇了他们吗?给多了我们心疼,给少了,时间久了他们心里会怨恨。而且这人心啊,真的难测。你给的习惯了,他们就会以为是天经地义,如果以后不再给了,他们就会怨就会恨,到最后难免成了仇家。不如这样,咱们慢慢来,最好找个急需卖地救急、但这地又是自家种地的人家,这样我们买了地,也可以让卖地的人家继续种,分成多点,那样别人感恩戴德,又对自家地有感情,种起地来肯定上心。”
“听你的。那你说,以后我这茶铺还开吗?”习武心里美滋滋的,辛芹说的是“将来”,这就说明媳妇是有心和自己有将来的,虽然现在还没洞房,但总是有盼头的。
“开啊,总不能成天无所事事吧。就当个乐趣,想开就开,不想开咱就歇着,最重要的是,以后别让自己累着,还有千万别为了点吃的就干了以身犯险的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嘞,都听你的,以后啊,这个家,我都听你的。”习武乐开花了,这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话,心里能不热乎嘛。看来自家媳妇还是心里有自己的。
第二日,两人驾着那辆驴车,高兴地去了宝丰城。习武问辛芹是否要去看望俞裴二人,辛芹摇摇头说道:“这二人现在正处于‘漩涡’中。成了,万事大吉,败了,说不定我们就是她们隐藏的退路,所以我们在目前还是少接触她们为好。”
习武点点头,虽然她不明白,但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俞裴二人的处境也许不如外面看上去那么光鲜。富贵人家的门门道道,她即便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各有各的难处。既然辛芹发话了,她当然是听的。
两人逛了半天,吃饱喝足,十分舒心。不知怎的,在路过一处布坊时辛芹突发奇想,非要裁块布给习武做衣服。
习武有点心惊,“从没见过你动针线,这猛然要做衣服,确有点意外。这做衣服可不是缝缝补补,一剪子下去可就改不了的。万一做坏了,扯的布可就全浪费了。要不——”
“怎么着?我为你做衣服,你还说这些丧气话?我可是和葛李氏学过的,再说了,”辛芹悄声道:“这里的衣服,式样款式都是极其简单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见过葛李氏做衣服,简单得很。”她心里颇为不痛快,看在你习武对自己特别好的份上,她想表示对这人的一点好意和好感,结果居然还不被领情。
习武也很想领情,可辛芹那手艺,她是不敢领情。可又看到辛芹那快要生气的脸色,一咬牙一跺脚,浪费就浪费吧,哪怕做出来是怪模怪样的式样,大不了,她在家里穿穿。好不容易媳妇开始有做媳妇的样了,总不能驳了人家好意,万一这一驳之后,媳妇再也不会对自己好,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辛芹心满意足地抱着扯了几尺的天青色上等棉布上了驴车,这天热的夏日,坐在这晃晃悠悠的驴车上,还挺惬意的,当然舒适感确实差了点。本来她是想买丝绸的,不过被习武硬是劝住了,也对,平常人家,哪怕就是小富人家,也没穿丝绸的。习武陡然间穿上丝绸,确实扎眼。但是透气地上等棉布还是必要的,不然大热天的不透气,她也心疼女扮男装的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