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二郎将她出来了,将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习武先给陶里正夫妇敬了酒。然后请陶里正站起说话。
陶里正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在一个个渴望吃的眼神中,他也不好意思多说,只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大声道:“开席。”这下欢呼声雷动。
每桌白菜炖肉都是用盆装的,馒头是陶大郎和陶二郎的媳妇挨个发的,一人一个。陶婶见有老的想多要,两个儿媳妇面皮又不太厚,忙撂下筷子,亲自过去了,谁也甭想多要。
习武还想让陶婶回来吃饭,被陶里正拦住,“让你婶去忙吧,她可坐不住,咱们俩喝。我不劝你酒,你自己心里有点数。这次花销,家底光了吧?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习武笑着答道:“叔您放心,我早就有了计较。冬日里茶铺的生意不好,我可以关了茶铺,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味。即使打不到,我也可以砍些柴去城里卖。快过年了,大户人家对柴火的需求肯定旺盛。怎么着就能找到挣钱的路子。”
“你小子脑袋活,我放心。”陶里正点头。这时几个老头过来敬里正的酒,陶二郎过来拉着习武要挨桌子过去敬酒。陶里正吩咐他两个儿子帮忙照顾一下习武,便只顾和那几个老头喝了起来。
有几个爱喝酒起哄的汉子早得了陶家兄弟的警告,也没有过分的闹着习武,其余的人只顾抢肉,喝酒也就是意思一下。
习武乐得轻松,说了些客套话,就坐了回去。陶婶领着些妇人进了屋,片刻后嬉笑着出了屋,都说新娘子太害羞了,怎么都不肯吱声。有人问新娘子长得如何,都说没揭盖头呢,只是瞧着手的模样,不像是干农活的。陶婶得意的解释,说自己这个干儿媳妇以前家里是开小饭馆的,会算账,为了躲避蛮人祸乱,才逃到这里嫁人的。众人果然都吃惊了,女人会算账那就意味着会写字,在乡下,这可是绝对的了不起。
吃到日头微微有点偏西,众人可算是吃饱了,有几个闲汉想要等着闹洞房,被习武笑着劝阻挡了,又见里正在这儿坐着,倒也没了胆量。众人正准备散席时,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一个男人。这男人长得满脸横肉,斜眼看人,大冬天的还袒露着满是肉的胸脯,讲话还尖嗓子,显得十分阴阳怪气,“呦呦呦,成亲吃席也不请我尤二?瞧不起我没有随礼?”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从哪儿揪来的烂草,扔到了习武的面前,讥笑道:“随礼一捆柴,给你家烧火。”
场面沉默下来。陶里正气得一拍桌子,吼道:“尤赖子,你敢闹事?”
“我闹什么事?同村人成亲,我来吃席,犯了哪条律法?你是里正也不能随便抓我吧?你就是告到官府我也不怕,大不了被抓进去,牢里还管饭。不过爷要是出来了,哼,有你们好看的。”尤赖子压根不怕陶里正,“我今儿不但要吃席,还要闹洞房,什么时候我闹够闹舒坦了,我才走。不过呢,爷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想要打发爷,可以,给十两银子,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十两?你抢劫呢?”陶二郎忿忿不平,“这他妈的,谁喊的尤赖子?”当初他成亲时就吃过尤赖子的亏。他爹虽然是里正,在村民当中也是有点威信的,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帮着衙门做点事的人,连官的边都沾不上。这尤赖子只是耍赖撒泼混些好处,倒也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坏事,较真起来,即使报官也抓不得。村里人都怕尤赖子,也不敢上前帮忙,多亏了他还有个大哥,俩兄弟齐心这才让尤赖子不敢太放肆,给了些铜钱才将人打发走。今儿又来这一出,他能不气吗。
陶大郎平时不吱声,但是个顶事的,站到尤赖子面前,“我爹认了习武当干儿子,他就是我们兄弟,你想讹人,也要看看我们三兄弟答不答应。”
尤赖子来得迟,没听到陶里正认干儿子这一段。现在知道了,眼珠一转,冷笑道:“当初你们家二郎成亲时还给了我将近百文钱,既然是里正的干儿子,那就给里正一个面子,一百钱,我立马走人。”
陶里正暗自松了口气,去看习武,见习武一直笑眯眯的模样,没有半点动怒,正奇怪间,就见习武走到了尤赖子面前,笑着问道:“你倒会见风使舵。我看了一下,这里除了陶家为我说话外,其他人见到你都不敢吱声,脸上都有害怕的神色。想要一百钱,可以,说说看,他们为什么怕你?”
此言一出,陶家人都愣了,众人也都愣了。尤赖子也愣了一下,立即又趾高气昂,他比习武高一个头,他怎会怕这人。他得意地挥挥拳头,“老子习过武,就你这鹌鹑样,老子一个打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