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晨晨的公司地点是在市中心繁忙商业区的一栋高层大楼里,一到下班时间,围着商业区的马路总会堵得水泄不通。好在她没车,堵车也轮不到她心烦。只是公共交通工具的选择让她总是犹豫几秒。搭地铁的话,速度快,但是步行的距离长,尤其是回家的那一段。搭公交车倒是可以直达,但是时间长。各有利弊。
不过今天钱晨晨选择了搭公交车,原因很简单,情人节太早回家也显得有点太无聊,不如晃晃悠悠搭公交车消磨一下时间。江城在南方,冬季湿潮阴冷,2月14日虽然离着春节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但明显还是处于冬季。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寒。好在刚从大楼中央空调的热风中出来,她并不觉得特别的冷。快步的朝北走去,十来米后过了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朝西走了十来米,穿过两座大楼之间小道拐到了另一条大街上,然后过街再朝西走不远就到了公交车站。这趟走下来几百米,正好让她身体微微发热。她勾着头往西面看去,再走个百来米就可以下去进入地铁站。要不要继续走呢?她又犹豫了。
也不知为何,今天晚高峰出行的人特别多,她向南看去,大街对面的高楼的底部几层是商场,这会儿进进出出的全是人。从钱晨晨这个角度看上去,基本都是一对对,真是令人讨厌。她缩缩脖子,还是准备坐公交打发时间,反正这个时间点——傍晚六点半——她也不饿。她美滋滋的想,不吃晚餐正好可以减肥。真实的原因却是因为中午吃得太撑,这会儿她不觉饿。但她可不愿意这么想。
等车的时间很无聊,天冷她怕冻手,也不愿意掏出手机来看,只能四处无聊地张望着。她身后是不宽的人行道,紧挨着人行道的是一排门面房。这门面房并不是正规的门面房,而是临街的住宅院子搭建而成。这高楼林立的商业区,这种老旧的六层住宅很是显得突兀。听说,这里原本是一大片小区的,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的。进入二十一世纪,江城的经济发展特别迅速,很快在拆迁大潮的冲击下,这一片的摩天大楼越建越多,到了现在,只剩下这七八幢老旧楼房围成了个小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没有再拆迁。临街的两栋楼朝南的院子都被盖起顶当作了门面房。她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现在要拆迁,这个地段的拆迁费,她心里不住地咂舌,一夜暴富啊。不过即使不拆迁,这排门面房的租金怕也是不少。她顺路看去,离着车站几步远的服装店旁竟还有人家没有盖院子当门面房。她不能理解,这里的门面租金都够去好地段租个大套房住了。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没有盖院子,原来这这户人家是盖了一半的院子当门面店,是个花店。
看到花店,钱晨晨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情人节啊,怎么这么讨厌,出来的送花小哥的电动车上全是一束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她又羡慕起来,倒不是羡慕花,更不是羡慕有人送花,而是羡慕花店,今天肯定能发笔小财。不像自己守着死薪水,还一点自由都没有,早上九点上班,午休一个小时,晚上六点下班,日复一日,安逸但也没奋斗的奔头。眼前直勾勾看着花店,脚步也没闲着。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花店门口。
从花店的玻璃幕墙看进去,里面空间比钱晨晨想象中的要大,布置地也非常有品味,玲珑雅致。最里面有张小桌子,坐在里面的是位瘦弱的姑娘,低着头正在包扎着花朵,动作熟练,看上去竟然有种别样的赏心悦目。也许是她看得太入神,被里面的姑娘给察觉了。
里面姑娘抬头先是笑了笑,主动而缓慢地走到了门边,推开了玻璃门,和善地说:“进来看看。”声音如水,柔得让钱晨晨心里一软,她的脸陡然红了,可是面对如此温柔和善的姑娘,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银行卡上的数字让她心里没底。她眼神飘忽,脚底无力,始终跨不过玻璃门到店里去。这时老天爷给了她神助攻——下雨了。
今天的天气预报是说了有雨,只是白天只是阴云密布,并没有落下雨滴,没想到这个时候竟下了起来。钱晨晨顿时有了借口,抱歉地说:“下雨了,我要先回家了,就不看花了。”说完三个大跨步冲到了车站。也许是因为车站挨着老旧小区太近了,也许是不能耽误街道的宽度,所以这车站并没有像商业区其它车站那样一长排的顶,只有个孤伶伶的灯箱亮着,上面写着公交车的线路。
钱晨晨以为一开始只会落点小雨点,只不过老天爷不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大雨落下。而她等的公交车还是不见踪影。这时她是想往地铁站跑,可是她不是短跑冠军,就冲着这雨量,她到地铁站也肯定要淋湿。冬天淋湿,这酸爽的滋味,不可言说。她决定还是会屋檐下躲躲,准确的说是在门面房的门头招牌下躲躲。此时等车的人都这么想,等她要去躲雨时竟然没位子了,这可就尴尬了。难道真要她跑到地铁站?问题是,她出了地铁站之后怎么回家?衣角忽然被拽了拽,她转头看去,花店的姑娘指指自家的花店,甜甜地笑着说:“进去避会雨,不会要你买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