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她就迫不及待地约江璇下午一点在篮球馆见面。没办法,本来她想晚上加上灯光会更浪漫,但她托足了关系,校方只同意她借篮球馆到下午三点。说实话校方已经很给面子了,建校以来,这种要求,也只有她季惟善能享受到,她也知足。
然而一切还是虚幻。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兴冲冲赶到篮球馆时,当她打开篮球馆大门时,当她听到大门被拉开时发出的巨响时,她的血突然冻住了。球馆中央,男人抱住了女人。她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仿佛长到天崩地裂,可是当她机械地走了出来,颤抖地掏出手机后才发现,也不过是过了一分钟而已。一分钟,她从天堂到了地狱。她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不想问了,她进篮球馆弄出这么大声响,在空旷无人的篮球馆里显得那么突兀,她知道里面的两人一定能听见,可是却没人关心这一切,连个眼神都没有朝她这边看过来。这一刻她彻底死心。
未来的日子里她是很后悔她将要做出的决定,但已经过去的事情,她已经无法更改。大学的最后一年,是她人际关系最为混乱的一年,她说不清那时她是什么心理,嫉妒?不甘?失望?伤心?等等等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决定,她要证明自己的魅力,对女人的魅力,你江璇不要我,有的是女人要我。这个决定当然是错误的,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了理智。一年之内,她交了七个女朋友,算下来,平均五十几天就换一个女人。她很“成功”,但每一次“成功”就在她心里刻上一道疤痕。她在学校的名声也随着她的每一次“成功”而变得更加狼藉。
季惟善的这些变化自然是瞒不过季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何许人也,稍一调查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爷子顿时觉得牙疼,指望着孙女失恋能回到“正轨”,没想到竟然滑向“深渊”。孙女的状态不对劲,他更不敢和孙女多说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孙女,暗自观察着,心里是一阵无奈一阵庆幸,混乱总比想不开的强。这些话都是将来老爷子和孙女聊天时的笑谈,季惟善想到爷爷那时对自己的担心,心里是非常温暖的,可面子上却很羞愧,这个“小辫子”估计永远都会被爷爷抓住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会这样鬼迷心窍呢?
那个时候的她想不明白,当然,她也没想这些事,她的脑袋混沌的就像是没有开窍一样。好在,她醒悟的快。毕业就在眼前的某一天,她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浑身是汗,她浑噩地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自己的脸,再一抬头时,她惊住了,镜中的女人两眼无神,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再加上那满脸的水珠,感觉就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暮年傀儡。这根本不是她,不可能是她,她季惟善是多么有活力的一个人,大自然赋予她的力量呢,那是她生存的根本。她踉跄着回到卧室,一眼瞥见床上那白花花的躯体,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恶心了,对自己极度的恶心。贫苦、战乱、疾病,她小时候见识过太多世界各地的苦难,她从不为这些困难而落泪,而是竭力地用自己的小手去帮助那些人,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坚强的。为什么现在只是失恋而已,她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她要原来的季惟善回来。一旦恢复理智,她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自己。这一点,老爷子很欣慰,她也很庆幸。庆幸自己变坏的时间不长,也庆幸她交往的女孩都是和她一样玩玩而已。她自嘲的笑笑,也是,好女孩怎么会在极快的就沦陷在金钱的攻势下。这样的所谓魅力,又算是什么魅力呢。
季惟善恢复了活力,不过她已经毕业,在大学里烂掉的名声是挽回不了了。不过她也不在乎,自觉地进了她家的企业,但没有依靠爷爷,而是在外人不知情的状况下进入了基层锻炼,基本上集团总部的各个部门她都待过,甚至连后勤部她都待过两个月。由于做得隐蔽,她频繁的调动并没有引起同事的注意。她现在这个年纪去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商战还是太嫩,她目前要做的就是了解集团运行的模式。这种了解虽然在办公室里从书面上也能了解到,但实地考察会更加贴近实际。
季老爷子很高兴她的决定,一直都是大力支持,直到两年后,老爷子才将她调到了自己的身边亲自教导,只是季惟善依旧低调,只担个助理的职称,只有集团高层极小部分人知道她的身份。对于孙女的能力,老爷子内心是非常得意的,唯一的遗憾是这两年来孙女的个人情感好像冰封一样,对谁都不兴趣,他又开始头疼了,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个人,只要孙女自己愿意,他现在都认可。没错,季老爷子对孙女另一半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是人类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