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愿不知怎的,似乎不能控制一般,忽的张开双臂,轻轻的说:“来,听听吧。”
党爱华像是被蛊惑一样,怔了一秒,身子一下子就飘了过去,抱住了徐心愿的身体,将头靠在了胸前。她这动作看似凶猛,其实却非常轻柔,轻柔到没有让徐心愿感到一丝力量。
寂静的夜晚,细小的声音更容易放大,心跳声就像是有魔力的鼓点让党爱华恍惚,“向红,我变坏了,我现在是坏人了,为了报仇我对弱小的孩子孕妇老人下手了。你一定很失望吧。我知道你肯定会失望,失望就失望吧,等我把仇人一起杀死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赎罪……”
徐心愿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且一汪大洋,全是悲伤的深海大洋。她不知道党爱华能不能听到,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那阵阵的细颤,这让她不自主地发出了声音,“我不知道记忆是不是只存在于脑中,但是我觉得,不,我肯定,记忆一定也存在于心脏,存在于肝脏,存在于身体的任何部位,所以,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你,我不骗你,我感觉到了。”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已经沉沉睡去。她忽然想起个问题,自己是否告诉了党爱华的名字?
清晨温暖的阳光唤醒了徐心愿,睁开眼的瞬间党爱华发呆的脸出现在她眼中,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她从未感觉到的一丝愉悦,这让她轻快地打了个招呼,“早。”
“呃?啊,早。”党爱华居然有点手足无措,“我去叫早餐。”说完竟转身逃了。
徐心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其实也挺可爱的,突然她又悲伤起来,让这样的人变的阴沉,该是多可怕的事情。也许是她的大脑觉得可爱,而她的心觉得伤心。她的手覆上了心脏的位置,默默地想,“党向红,你好,我叫徐心愿,谢谢你让我活着。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了。”
这个疗养院还是挺有水准,给疗养的人是营养餐,党爱华自己则叫了高热量的饭菜。清淡对比丰富,再加上党爱华自己吃东西很香,这让徐心愿面对自己的清淡饭食有点吃不下去,反而对党爱华的早餐蠢蠢欲动,后来实在忍不住软着腿下了床,“下手”了。
党爱华吃惊地看着徐心愿挖了一勺自己盘中的扬州炒饭吃到嘴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你不嫌油腻吗?”
“好香啊。”徐心愿满足地咀嚼着,等完全咽下后才慢慢退回床上,喝了一口米粥,才眯着眼睛说:“感觉突然有力气了。”
“你你,你能下地走路了?”党爱华有点吃惊,同时也对自己和徐心愿的关系融洽感到困惑,好像有点自然而然的感觉。她该恨这个女人吗?她不知道。
徐心愿没有理会党爱华的脸色,欢快地说:“我就是个试验品,他们要确保我的安全,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他们没法对我爷爷交代。所以他们不让我下地走路。”
“他们?你爷爷?”党爱华又想起了那位庄重院长的话,直白地说:“给你做手术的人中有个是人民医院的院长,他临死前说了一些你的情况,他说你身上一定有秘密。”
“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要拿他的亲孙女做试验,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人体试验。”徐心愿愉快地吃着早餐,边吃边说着,“我小的时候不知道,以为就是自己身体差,可是渐渐年长,发现我每回被做试验时自己父母那无可奈何又气急败坏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有一回我被注射药物后身体产生了剧烈的反应,疼得受不了,他们又给我打了药让我昏睡,也许是药物用的太多抗药性也变强了,我并没有熟睡,只是昏昏沉沉。我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了我爸和我爷爷的吵架声。具体的原因不知道,但自己被当作试验品是肯定了。啊——”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太棒了,很久很久没有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了,我们家吃饭,特别压抑。那些来教育我的人都说什么教养,可是我觉得边说话边吃饭能吃得多一点,而且会觉得饭菜更美味。”
党爱华没想到是这样的,“你爷爷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我爷爷那种疯狂的固执。”徐心愿精神很好,“我爷爷今年九十五岁,可是他看上去最多只有六十多。前两年我甚至还见过他游泳打篮球呢。你说奇怪吗?”
“九十几岁?是很奇怪。”党爱华心中一动,人身体上的怪异她也有,会不会有联系?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思,她又问:“你既然肯定你是被人做试验,那做什么试验,你心里一点都没有察觉吗?还有,你爷爷的住处防护严密吗?你爷爷以前有没有插手过山城那一带的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