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安也在旁搭腔道:“是啊皇上,您这几日龙体疲乏,御医也让您尽量别动怒,多走动些。今儿您从一大早就顾着批折子,到现今也没歇息下,您可得顾着点您的龙体啊。”
嘉平帝也觉得筋骨发紧,脑袋有些昏沉,他点点头,笑着同意了,说道:“今儿你让朕开心了,朕重重有赏。”他想到刚才的一幕,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泰和将手中的精致小盒子交给李福安,亲自搀扶着嘉平帝往御花园走去,笑道:“父皇偏心,弟弟们犯了错惹您生气,您却让女儿来哄您开心。再者说,弟弟们自小便有大儒教导着,犯不了出格的大错。偶尔有些小错,您批评几句便成了,何必动怒气坏了龙体。”
“这次你可猜错了,他们不是犯错,而是答非所问。朕便是气他们学了这么些年,却学了个一窍不通。”嘉平帝叹息却让泰和笑出了声,“女儿不信。弟弟们的文章,女儿也看过,个个锦绣。定是父皇出得题目太过刁钻所致。”
嘉平也笑了,“朕哪里会出刁钻的题目,朕只不过是问他们为何要做明君,结果个个写得辞藻华丽,却味同嚼蜡、离题万里。”
泰和还是一副不信的口吻,“父皇定是夸大其词了,这么简单的题目,女儿断不相信弟弟们会辞不达义。”
“哦?你竟会觉得简单?说来听听。”嘉平来了兴趣,“说好了朕有奖励。”
“这还不简单嘛,”泰和用一种小女儿的语气说道:“家国天下。对天下臣民来说,咱们的晟朝是国。对我们皇室而言,晟朝可是家。若是亡国,臣民们不过是换个国,而我们却没了家。看看那些史书,亡国的皇室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也就是我们先祖仁慈,放过了前朝的余孽。所以啊,单就为了自己家的宗室,也只能做明君。”
嘉平帝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说,既讶异又赞赏,说道:“吾儿通透啊。君无戏言,赏,你要什么,尽管说。”
“父皇还是先看看女儿孝敬您的的小玩意吧。”泰和笑着搀扶嘉平帝坐到了御花园里一处八角亭里,示意李福全将东西呈上。嘉平帝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虽然这珍珠和人参成色不错,但也不足为奇。不过因着是女儿孝敬的,自然会夸奖一句。
“父皇可知这是谁到女儿府上的?”泰和笑道:“您还记得那个俞翕吗?”
嘉平帝点点头,“替兄顶罪而被流放之人,是个义士。”他对俞翕的印象颇深,这是因为那句“君父”,很得他心意。
“父皇,这是她出关寻了个新的商路带回来的,替女儿挣了不少银子呢。”泰和大致将俞翕出关的情形说了一遍。不过遇险的事,她只是顺带说了句。事关内外勾结,若由她口中说出,恐怕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她今日来可是另有目的。
嘉平帝立即听出了问题,笑道:“你这是徇私了。”流放之人不能私自离开流放之地,作为皇帝肯定知道。不过这种事多如牛毛,不是他在意的重犯,他也不甚关注。
泰和娇嗔道:“女儿知道,这不是带了礼物来‘贿赂’父皇了嘛。父皇刚不是说要赏女儿吗?不如就赏个赦令,让俞翕专心替女儿挣钱吧。”
嘉平帝乐了,转头对李福安说道:“等会儿去传个口谕给刑部,赦了那个俞翕。”之后又对泰和道:“这下满意了吧。”
“还没有呢。”泰和终于说出了进宫的目的,“女儿想求父皇恩准女儿出京去宝丰城。”见嘉平帝略微皱眉,她忙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女儿最近都烦透了,那位御使大夫卞大人又开始弹劾女儿了。玉芙说,她爹斐太傅让她不要多和女儿接触,怕连带着影响玉芙的声誉。父皇您来评评理,钦天监都说过女儿不宜嫁人,那位卞大人为何就不肯放过女儿?耳不听心不烦,女儿想出京散散心。”
嘉平帝的脸色有些阴郁,但泰和却心中平静,听母后说过,她出生之后,安排在钦天监的当值监副便立时来觐见皇帝,说紫薇命盘里六吉星中的左辅星和右弼星光亮大甚,映得紫薇星光耀天下。此正合着公主的命数,兴旺国家,护佑皇室。只有一点,这样的命数极贵,与龙脉气运相连,却要防着小人作祟。原先皇帝是不太信的,也对,虽是嫡女,也不过是公主,命格再如何贵胄,将来也不过是人家的媳妇。好在她有个奇智百出的母后,暗中解决了朝中十分棘手的几件难事。再让人将她命格之事传得风言风语,皇帝心里肯定会起了警惕。皇帝最怕的只是皇权旁落,这“鱼饵”下去绝对能钓到“大鱼”。
果然皇帝将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召来询问。钦天监是不起眼又没油水的部门,但她的母后就能提前布局,就让毫无实权的官员去替她改了运数。皇帝得到的答案是嫡女气运若落入旁家,龙脉气运也会被夺去,恐怕会引起动荡。当然,钦天监那几位官员说得十分隐晦。那时的皇帝自然是半信半疑。但是老天助力,母后皇后病重,她心伤之时宝丰那一带便起了叛乱。母后薨逝后她过度悲伤以致缠绵病榻,这叛乱便一直不绝。等她得到消息叛乱将平时,身体自然有了起色。再加上她让人传得风言,皇帝到底还是忍不住私下召来钦天监的那几位臣子,细细地问了。之后圣眷日隆也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