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招人恨,引得那些女郎嗤鼻不已。好听话花钱也买不来,难听话却是声声入耳,“当年既然眼高于顶,如今腰杆子挺到最后,才算有气节。”
苏月发笑,“我没气节,真有气节,也不会上这儿来了。大家都一样,都想做人上人,想出人头地又不丢脸,陛下说过,欣赏有野心的女郎。”
越说越不招人待见了,那些女郎直咬牙,“我们与辜娘子并不一样,哪一位不是官宦望族出身。”
“这是取笑我出身商贾吗?”苏月眨着眼睛道,“英雄不问出处,当年我这商贾之女,可并未受太后与陛下鄙薄,看来女郎们的眼光比太后高多了。”
她伶牙俐齿,完全一副不肯吃亏的样子,实在让人可气。
有人重申:“此一时彼一时……”
苏月道:“此一时我站在这里,与诸位宦官之后平起平坐,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然后见她们面目扭曲,她才后知后觉“哎呀”了声,“说得太快,嘴打滑了,不是宦官之后,是官宦之后,真是对不住了。”
反正是横下一条心了,既然不打算融入她们,就做那个不受欺负的刺儿头吧!和皇帝博弈几次,别的没学会,嘴皮子倒是练得很溜,这也算小有收获,人生如此不畅快,不能再让自己更憋屈了。
院内唇枪舌战,互不相让,院外站在阴影处的人摆了下手,示意回去。
国用压声问:“不用进去给小娘子撑腰吗?她们人多势众,别把娘子吃喽。”
皇帝闲适地说不必,“如此有大将之风,谁要想吃她,得长两副牙。”
第33章
皇帝对于苏月舌战群雄的能力很有把握, 苏月也没想到,这些官家女郎们吵起架来,实在不怎么厉害。
她们最大的能耐就是轻视她, 拿高高在上的神情眼神鄙视她, “辜娘子,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了不起,若真厉害, 就重新当上皇后,把我们这些人踩在脚底下。”
苏月道:“你这是什么怪瘾儿, 要我把你们踩在脚下?踩你们有钱赚吗?你们大可以去当皇后, 当上皇后之后许我些银钱,远远打发我就是了。”
然后她们便发笑,“凭什么给你钱, 凭什么打发你?你不是喜欢留在掖庭吗, 掖庭处处需要人手, 多你一个,不过多一副筷子, 也没什么。”
苏月的回击便有些猖狂了,笑着说:“真要让我留下,可不止添双筷子这么简单。到底是留我还是打发我, 还是再仔细斟酌斟酌吧。”
有几个斗鸡一样的, 冲她横眉怒眼, 恨不得咬她一口。她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把她们气得干瞪眼。
终于还是有人出来做了和事佬,一个鹅蛋脸, 眉眼精细的女郎两头劝解,“就算不打不相识吧, 日后还要在一处习学呢,都少说两句。时候不早了,可要回去歇息?明早还要跟内宰习学礼仪,睡晚了起不来。”一面扯扯苏月的袖子,“辜娘子,算了,回卧房去吧。”
也许是因为吵了半天没占上风的缘故,那些女郎有些意兴阑珊了,没费什么口舌,甩袖回去了。
围观的那些人也都散了,只剩打圆场的女郎一个,苏月方才来同她打招呼,“让娘子见笑了。”
那女郎很随和,直说没什么,“先前听娘子同她们争执,我还怕你落了下乘呢。好在娘子口齿伶俐,没被她们占便宜,想必以后她们也不会贸然和你过不去了。”边说边介绍自己,“我叫程舒意,归州人。小时候身体总不好,算命的说我与父母相冲,就给送到汉阳外祖母家养着了。今年应选才入上都,不似她们早前都相熟,我在这安福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如今娘子来了,正好就个伴,做什么也不用独来独往了,我心里很欢喜呐。”
人家热络,苏月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微伏了伏身,“蒙娘子不弃。我叫辜苏月,来历大家都知道,就不与娘子赘述了。”
“确实有耳闻,”程舒意道,“你一来,就听温萃到处宣扬……温萃就是先前同你起争执的女郎,她祖父是尚书令,仗着身后有人,在院里很霸道,那些爱奉承拍马的,也都围着她转。”
苏月朝她们各自回去的方向望了望,“那位温娘子,住的是第二间房?”
程舒意说是啊,“头一间是大讷言家的女郎,上党居氏,闺名叫晗谨。当初太后采选十二侍的时候,她是头一个被挑中的,所以这里的排序并不以家里官职高低为标准,都是依着太后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