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来的温存让他受宠若惊,忙紧紧回抱她,得意道:“那是当然。你曾说做得好不如说得好,可见女郎你还是太年轻啊。看看现在,究竟哪样更好?每日只会甜言蜜语,这种人最是无用,朕这等郎子才是真材实料。你想吃什么姑苏特产,想玩什么江南小物,这里都有。不过这些都是真商贩,不是朕让人假扮的,就算朕想采买,也得花钱。”
采买花钱都是应当的,最愁就是想花钱,找不到带着家乡味的物件。苏月在这上都的十泉里游走了许久,买了很多零碎的小玩意儿,吃的用的装了一大包。到最后心满意足了,欢欢喜喜对他说回去要告诉姑苏的同乡,等梨园放值的日子,让她们一同来逛逛,潦慰思乡之情。
只是这一游玩,游到了夜半。街市上的行人慢慢变少了,苏月才惊觉时候太晚,该返回梨园了。
两个人坐进车辇里,各自翻看所得的物件,苏月拿着头花在发髻间比划,皇帝则看着膝头的一对虎头帽,看出了满脸慈祥。
苏月搔首弄姿显摆,“快看,我好不好看?”
皇帝随口应着,“好看,偶尔戴些俗艳的绒花,心情舒畅。”
苏月置若罔闻,反正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蹦出一句气人的话,气得久了,习惯了,话听半句准错不了。
不过他盯着那两顶帽子发呆,些微令她感受到了重压。她说:“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孩子来。你是不是上了年纪,很羡慕人家做阿爹啊?”
皇帝说当然,“朕快三十了,前半生戎马,后半生要享福,有老妻作伴,儿孙绕膝。”
他的话刚说完,车就颠了下,两个人挪了挪身子坐稳,苏月说:“莫急,孩子总会有的。陛下建立大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你恩泽天下,将来的福气大着呢。”
皇帝的手攀上来握住了她,缠绵地问:“真的?”
苏月“嗯”了声,“真的。”
这时车又颠一下,把皇帝头上的暖帽都震歪了。
他叹了口气,朝外说:“淮州,别挑不平整的地方走了,朕与大娘子闲坐说话,什么都没干。”
外面赶车的淮州闷闷应了声是,遗憾判断失误了。
这个立功的小诀窍还是国用传授他的,若是察觉车内谈话有了暧昧的倾向,尽量让马车颠簸起来。一颠簸,说不定就亲上了,再不济娘子坐不稳,陛下也能上手抱住她。国用就是靠着缜密的心思把握住天降的好运气,成功让陛下升他当了徽猷殿总管。既然班领的职务空出来了,淮州也打算尝试一下,万一颠到了妙处,升职就指日可待了。
苏月则叹息着扶住了额,心想做皇帝果然是幸福啊,有人急他之所急,凑热闹的多了,各种奇怪的意外也就多了,发生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皇帝陛下多少还有些不自信,亲事没定,婚期也没定,生孩子更是遥遥无期。所以他迫切希望她对他予以肯定,坐过去一些问:“苏月,你对朕的感情不会变吧?”
苏月眨巴了下眼,没有应他。
他更不放心了,“你还是喜欢朕的吧?”
女郎觉得他有点烦,“若有变动,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这下他心里没底了,抱怨起来,“朕觉得一向是朕对你喜欢更多,你呢,常在敷衍朕,真心换不来真心。”
苏月蹙着眉发笑,“你日后会不会每日都要问我一遍,喜不喜欢你?喜欢是要放在心里的,不能总说出来。”
“可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他握着两只虎头帽,忧愁地看着她。
苏月被他闹得没办法了,无奈道:“我不是亲过你了吗,亲过就是喜欢你呀。难道你以为我俩是亲过嘴的好朋友吗,你再啰唣,我可不想搭理你了。”
这话倒是没惊着皇帝,惊着了外面的淮州,淮州被口水呛了,不合时宜地咳嗽起来。也许以他为数不多的感情阅历看来,这对帝后的相处是超脱物外的,朝堂上负重前行的陛下,回到家后能得到很多情感的慰藉,这也是人生中的大欢喜吧。
反正皇帝陛下总算是高兴了,小心地把虎头帽卷起来,边卷边说:“朕得收好它们,兴许明年冬就用得上了。”
走一步看十步说的就是他,刚正式亲过一回嘴,他就想好孩子该怎么过冬了。
苏月叹了口气,无助地望向窗外,开始思考大着肚子能不能管理梨园这个问题。还好内有颜在梅引她们,外还有苏云,婚姻和事业都不耽误,其实有第三条捷径。
那么接下来,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就是太后了,她得好生讨这位婆母的喜欢,于是第二天拎上了阿爹给的陈皮,专程往安福宫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