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嗯了一声,拍拍他的脑袋。夏淼笑了起来,他眼尖,一下就看到路上的那个身影,他跳起来打招呼:
“云飞哥!你回来了!”
“行了行了,你个小哥儿,也不知道沉稳点。”
夏淼吐吐舌头,朝着大门去了,在周云飞进来之前就把门打开。
“云飞哥,你可算回来了,阿爸担心你担心了一上午,朝食都没吃多少。你吃的什么朝食?小梅他们都去地里了,说是要点豆种菜了,我们也买了些菜种,什么时候种呢?”
周云飞听着,看向夏淼的笑脸:
“从县城回来就种。”
“好!”
夏清顾不得别的了,他把周云飞拉到新草棚下坐着,想问他找到什么办法,疏通了什么人,能保证和离一定成功,周云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夏淼接住展开,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他虽然还在教云飞哥和小梅写字认字,但农家总是有活,他们也只有偶尔晚上空闲了,月色好,才会学几个字,所以他知道云飞哥并不能认全上面的字。
“两年前,每月在药铺里留下半钱砒霜……砒霜用于下入夏夫郎汤药中,有药铺王麻子、跑腿罗辉、邵庆可证……”
夏清脸色发白,夏淼坚持着读到最后,最后居然是罗辉的落款,还有手印。他读完看了一眼周云飞,对方脸色还是淡淡的,仿佛全然不知道这张纸的重量。
“有了这个,阿爸和离一定能成了!我也能改姓了!太好了,太好了!要不然就去把他告到官府去!”
夏清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摇头:
“淼哥儿,阿爸不想多事,能和离迁走户籍,就够了。若是想把江仁弄到官府……我怕那个邵婷会多事。”
“她是县丞的妹妹,我们弄不倒江仁。”周云飞看夏淼气得发抖,轻轻地拍拍对方肩头,“一步步来。”
夏淼嗯了一声,他忽然看着周云飞:
“云飞哥……这件事结束,我有事要和你说。”
周云飞点头,他也有件事要和对方说……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他都要说。
……
第二天,周云飞背上了弓箭,带着匕首,张栋子和张大伯也来了,手上拿着根又长又粗的木棍,原本夏清是不想要他去的,但是张阿么说了,既然要去吵架就得多几个汉子,他们都一起去!只有张小梅被留在家里看家。
“张哥,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了。”
夏清看着他们,张阿么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小梅不开心地趴在墙上:
“淼哥!大哥!你们一定要打赢啊,把那些坏蛋打得屁滚尿流!”
他们走到一半,张娘子的丈夫张根也来了,他虽然没和夏清他们见过几面,但夏清和淼哥儿救过他儿子的命,他不可能不来。
村里也有不少人看着,这些天,这个可怜的夫郎和他儿子的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村里的民风还是质朴,大家对收费便宜的夏郎中父子观感也不错,只是骂几句他的夫君是个负心汉罢了,但又想到他夫君是县上那个最大医坊的老板,也就是感叹人各有命,老天没开眼。
现在看到他们一群人明显是要去县上的,大家忽然也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恶人有恶报,以后再也不去江家医坊买药了!”
“是啊,希望夏郎中和他的哥儿再回来,防不住以后家里人要生病了怎么办呢?”
周强也得到了消息,他放下的碗筷跑到码头跟前,使劲拍了拍周云飞的肩膀:
“是个好汉子,大伯没看错你。”
当然也有说闲话的,比如李淑珍,她啐了一口到地上,恶狠狠地看着筏子中间的小哥儿:
“不守妇道的父子两,就是这样才被赶出来的吧?呵呵……草凹村的风气都被他们坏了……”
这也就是夏淼没听到,他忙着给船夫把大家的船费都付了。
竹筏嗖地一下破开水面,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岸边风夹杂着水汽吹过来,夏淼偷眼看了看周云飞,对方盯着远方,眉角上的疤痕、黑亮的眼睛……全都符合他的心意。
“怎么了?”
周云飞转过来,夏淼吓了一跳,拉住阿爸的手腕,连忙摇头否认。
他们到了县城,径直去了江家的医坊。夏淼是第一个进去的,门口的账房换了人,还没认出来,但跑腿的没换,见他身后接连走进来那么多人,也有些傻了眼了:
“小,小少爷……江夫郎!你们都没死!”
因着江仁早就宣布他们死了,新人都娶进门几个月了,谁都没去怀疑他们的死亡。
“叫江仁出来,我有话找他说。”
“老爷,老爷在醉仙楼陪夫人、少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