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睡了,我给你找了新郎中,你让他给你瞧瞧。”
那妇人被叫醒,苍白的脸上带着疲色:
“我腿疼,又酸又涨,比下地干活还累!手上也疼,不想动。”
夏淼给她诊脉,又捏了她身上各处关节,得到的回答都是酸疼,他点头。
“这是产后风,体内虚阳,脉搏无力,虚寒内生。你产后可有受风受凉的时候?”
“郎中,怎么会有呢?她坐着月子呢。”
夏淼没说话,却见那女娘脸色有点犹豫,便让她丈夫去娶之前郎中开的药过来。那妇人见丈夫走了,这才点头:
“是有几日……家里的谷子在外面晒着,我怎么能不焦心?不过我都是热的时候,到外面去翻谷子的。只是……翻完实在热,便拿布巾沾水擦身了。”
“这便是了,你本来就有些血虚,再冷水一激,身体便有些症状。不用担心,这种病只要多养养,要多吃补气血的。”
说话间,李高就进来了,他手里有一包药,是还没煮给他娘子吃的。夏淼一看,只是平常补血的方子,不算是对症的。他又把产后风的症状讲了一遍,讲得床上的女娘连连点头。
“生孩子本就是亏气血的,这病急不得,至少还要养两个月,这期间或有鸡蛋,能每隔几日吃上一个,或者一日一个,那身体能养得更好。黄芪五味汤里大枣和生姜我就不给你们开了,你们家可有红枣和生姜?”
李高答有,今年他们家养了三只母鸡,几日吃个蛋是肯定能办得到的。
“那熬药时便自己放进四颗大枣,和这么大一块生姜,配着这些药材,这里面的黄芪和当归,是补气血的稀罕药材,所以要价便高些,一副八文,每隔两天吃两次,一副药能熬两次。下月前到草凹村里寻我,我再来给你娘子诊脉,看看需不需要换药。”
“行行行。”
李高哪有不从的,这就带着他们两个到堂屋去分拣药材。本来听是贵价药,他还以为至少要几十文,没想到才八文钱,那老郎中的药都要十五文一副啊!
夏淼让石彬来分药和秤药,这桂枝、黄芪是他自己在家炮制的,当归因着本地没有,是在县上药铺买好的,一副药八文他能挣上三四文,很不错了。那抱着孩子的大娘也走了进来,见是个孩子分药,有些新奇:
“这娃娃还能认识药材呢?”
“是啊,大娘,你没听说杨寨的秋哥儿会收药材吗?他还教人认药材,采到了送他那去能换铜板。”
那大娘瞬间来了兴趣,仔细问了两句。李高数了钱出来,加上三文钱诊费,总共是二十七文钱。大娘拍着小宝宝,夏淼看了眼,也夸这孩子长得雪白漂亮,她听了高兴,更想讲话了,便让他们两个留下来喝杯茶水,李高被叫去倒水。
“我怎么好像听说你是草凹村的?又和杨寨的秋哥儿有关系?你是草凹村哪家的哥儿,我好像没见过……”
“是啊,他收附近的药材,我是郎中,不就有关系了嘛?我是今年刚嫁到草凹村的,那个周云飞家的,说起来他老娘李淑珍,也是李家村的姑娘呢。”
那大娘念了两遍李淑珍,好一会才道:
“你说的那个……是李狗儿家的大姑娘吧?那做姑娘的时候,就……挺厉害的,听说她生了两个娃,你家的是她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夏淼笑笑,将药材包起来,一边回答道:
“大娘,你记错了,我夫君是她的二儿子,她不是生了对双胎么?当年还说她是在娘家生的?”
大娘拍拍发出声音的小婴儿,有些不太确定:
“狗儿是我远方侄子,她算是我侄孙女了,怎么她生了双胎我竟不知?她生的那年我晓得,下了好大的雪,到处都是雪,连河都冻住了,人都出不去村了,河不能走,山上更是走动不得呢。”
夏淼点头,他心中更笃定了,把药给了李高,和他说了吃药期间的忌口。又喝了口水,他忍不住道:
“大娘,我向您打听件事呢,我听说我夫君的二叔,叫周二郎的,他娘子也是李家村的,当年也回来村里了?”
大娘站起来哄着孙子,她有些不太确定:
“周二郎……二郎,他就是那个淑珍那口子的弟弟是吧?我好像是听说过……是那个,那个李春花家的姑娘。”
“娘,你说的是哪个李春花?不会说的是那个疯子吧?”
大娘点头:
“什么疯子啊,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漂亮聪明,后来嫁到镇上被休了回来,就带了个姑娘。结果呢……哦哦,我全想起来了,她姑娘不是那年冬天死了么?她非要说是姑爷带她去治病了,长久了,就疯疯癫癫的,人还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