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和继国缘一正式的碰过面,也没有意识到,独属于他的天灾,已经降临在人间了。
……
她们聊起回去之后的事情。
“到时候你要回家吗?”两个女孩头挨着头,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加茂琰十五岁了。
在月生上辈子死前,岛国的法定结婚年龄已经正式延后。但是这里的时间节点比月生上一世意外死亡的时候要早得多。
因此法定结婚年龄仍然是十六岁。
而加茂家,已经为加茂琰精挑细选出了几个旁支的少年和青年。
加茂琰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的小指微微凝固了一下,接着顺畅的把丝线勾出来:“我要回去做一件事。”
月生道:“行,我和你一起。”
加茂琰不由得莞尔,“也不是立刻就要做的。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月生道:“好。”
加茂琰将红色的丝线抽出来,绷直,道:“御三家一向互不干涉彼此内事的,你这样就是打破规则了。”
月生的神色淡然,夸奖了一下几天晴朗的天气,然后说:“无所谓,御三家也存在不了多少年了。”
一味固守昨日的辉煌,明天又在哪里呢?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却不肯顺应全新的时代。
那就注定会被时代所抛弃。
庭院的另一端,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兄友弟恭的谈及了这段时间的一些小事。
继国岩胜注视着这个双生兄弟的脸。他们的容貌是非常相似的,但缘一脸上天生的炽烈斑纹,仿佛流淌的火焰。
亮眼的红,如此醒目的提醒着兄弟两人的截然不同。
缘一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坐在回廊上的两个女孩。
都很年轻,一个甚至是年幼。
两个孩子头挨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流淌在柔软的衣服面料上。
缘一的眼睛以一种很小的弧度弯起来,神态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柔和。
岩胜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追寻着他的目光过去,同样看到两个女孩岁月静好的画面。
他早已知道月生是女孩,是以哪怕她身着男装,在他的眼中依旧透露出一种女孩独有的气韵。
继国岩胜不由得回忆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这孩子远比现在还要稚气的多,甚至让他想起家中年幼的孩子。
继国岩胜的心,突兀的变得柔软起来,一种温柔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两个女孩神态自然的说这话,岩胜这才凝神去听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在聊什么呢?鬼杀队中坚韧的意志?生死关头的真情?亦或者是今天早上绽放的一朵花?
“……人都会死的。”月生神色淡然的说出石破惊天的话,“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毕竟人这种生物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啊。”
加茂琰肃然起敬:“感谢你的真理,月生大人。听君一席话,真是如听一席话啊。”
继国岩胜:“……”啊?
什么?
“说起来鬼这种生物是不是就脱离这个真理了?”花绳在月生的手里翻来覆去,加茂琰就托着腮开始挑漏洞:“人类感染鬼王的血就会变成鬼,鬼只要吃人就能活的更久。”
“然后被日轮刀砍下头颅。”月生巍然不动,“在惨叫声中变成一堆灰烬,连全尸也没有。都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
月生在这里玩了一个梗,但是很遗憾在场没有人能听得懂,只有系统在她耳朵边爆发出一阵惊天爆笑。
月生被它吵到耳朵,手动屏蔽了系统。
继国岩胜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柔软又温柔的岁月静好原来只不过是午后的阳光擅自添加的滤镜,哦,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有女儿所以下意识的戴上了一点柔光滤镜。
心里那点柔和的情绪像是某一天醒来后,沐浴焚香换了新衣服,决定去野外踏青观看美好的景色,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结果没想到景色没看成,刚下车就被野兽创进了河里。
于是干爽的心态没有了,新衣服散发的香味也没有了,原本酝酿好的想要吟诵两句绯句的美好心情更是被创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满地零落的泥巴和茫然的心。
岩胜从没想到自己说话能那么艰难:“她们俩平时谈话,就是这样的吗?”
画风竟然是这样的!
缘一注视着两个孩子的目光像一个慈爱的老父亲,“嗯,是这样的。”
岩胜:“……”
另一边,加茂琰继续提问:“那鬼舞辻无惨呢?因果巡回还没有报应到它头上呢。”
“她们有时候会探讨一些哲理,以及除了她们自己谁也听不懂的话。”继国缘一微笑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啊,是不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