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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速知道江司甜心情不好,可他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晚上烟瘾大发,但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敢抽,其实平时也抽得很少,运动员有运动员的禁忌,烟酒是,女人也是。
回宿舍后,他立在窗边,按揉着后颈吞云吐雾。
教练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在针对他,全他妈是实话,比他年轻比他有天赋的一抓一把,轮着谁也轮不上他去拿金牌,就算拿了金牌又怎么样,退役下来的运动员有几个不是一身伤病,全靠硬扛。
陈速今年二十一马上二十二了,作为田径运动员黄金年龄也不剩几年了,可他现在连国家队都进不去。
太晚了,他认识江司甜,大发阙词的时候太晚了,可是早一点又能怎么样?
陈速最美好的少年时光,因为他那该死的父亲而被关押在一座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他陷在烂泥中,后来自己也成了烂泥的一部分,直到江司甜出现。
陈伟强死了,这简直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的事,太荒谬了,太他妈荒谬了,陈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解脱要以任何人的死亡,以及江司甜的画地为牢为代价。
如果江慎没死,他连江司甜的衣角也够不到,她会去学喜欢的钢琴,江慎肯定有办法托着她飞得高高的,比飞机还飞得高,高得他望都望不到,可她现在掉下来了,掉到他的身边,掉到他的眼前,企图成为一个平凡的姑娘。
今天训练场上突发的意外,那凄厉的嚎叫,陈速是听习惯了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习惯了,但江司甜没有,肉眼可见她惊慌失措、魂飞魄散,她害怕,陈速也不是那么无所畏惧——也许下一个摔倒的就是他了。
陈速在回头望向江司甜的刹那间,产生了一个无比操-蛋的想法——荆棘的确不该纠缠玫瑰,她应该去爱别人,她值得更好的爱。
第40章 苦的太阳
◎单身男人的U盘里会有什么?◎
陈速这边还呆愣着,穗宁已经抱起平板火速下床,点亮了屏幕。
拦都来不及拦,对面接通了。
一声清脆的“妈咪”后,穗宁在电光石火间切换镜头瞄准了陈速迷茫、颓败又虚弱的脸。
陈速:“……”
“陈速,你怎么了?”江司甜清冷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你脸色不太好。”
“没怎么。”陈速低下头,弱弱地回答了一句。
短短几秒的宁静,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江司甜那古井无波的声音,他又猛地支起来,踉跄着下床去抢平板,反手将镜头扣在床尾。
视频还没挂断,对面又传来姜信的声音:“陈老师是不是感冒了?他夜里就不太舒服。”
江司甜又叫了声“陈速”,柔声柔调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吃过药了吗?”
宽阔明亮的屏幕里映着她那张清冷高贵的脸,眉眼平缓自然,好像没有一点心疼和担忧,只有疏远、淡薄,以及过分温雅的客套。
陈速紧抿着唇,抬起眼皮看向穗宁,酸涩的眼泪涌出眼眶,面对一个孩子懦弱到这般不要脸了,他抬起手背擦眼睛,另一边手指颤抖着挪过去摁掉了视频电话。
陈速抱着膝盖把脸藏起来,好半晌才重新抬起,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又低沉:“穗宁,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叔叔不舒服,想……自己呆着。”
穗宁皱着小眉毛看着他,清灵目光中流露担忧,往前半步,再往后半步,进退两难,最后径直走到床边,爬上床拿平板,好像是顺带抬起小手,凑过来抹过他的眼尾。
“不哭。”
穗宁声音小小的,单纯地以为陈速是因为腿疼,于是又趴在他腿边呼呼,边呼边观察他的表情。
“谁教你的?”陈速终于含泪笑了,抬手揉她发顶。
“妈咪。”
陈速收起笑:“妈妈也会疼吗?”
穗宁点点头,说:“妈咪手疼,肚子也疼,但穗宁亲一亲,呼一呼就好了。”
对,江司甜到日子的时候总会很难熬,疼得脸色灰败,躺在床上直不起腰,别人都说女生到生理期性情大变,陈速倒希望她也变一变,他皮糙肉厚怎么打都可以,可每每到那种日子,她连话都懒得说,哪有什么脾气发泄。
将近六年时间,她经历过多少次这样难捱的疼痛,可他不在她身边。
很多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再也无法挽回。
“睡吧睡吧。”穗宁轻轻抚平陈速的眉心,故作老成的小大人口吻又拉回他的思绪,“睡一觉就好了。”
她抱起平板离开,很乖巧地把门关上了。
陈速重新钻回被窝,闭上眼睛又浑浑噩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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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信这边的赔偿事宜谈妥,节目组陪他回苦水乡操办后事,江司甜暂留棠城,到陈家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