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男生牙关打颤,抖得都停不下来,“我那是小时候!现在早就不一样了!”
“我管你一样不一样,我只是实话实话说我见过的。”女生长发一甩,抱着胳膊高傲嚣张地扭头。
这话突然就有点少儿不宜了,陈速听明白了也听了个哭笑不得,这架肯定打不起,真打起来也不见得谁会满地找牙,他默默退出战局,由这对欢喜冤家继续掰扯。
咬着烟回文具店,老板兴致勃勃问怎么样了。
陈速摆摆手说小孩子小打小闹呢,目光再往文具店里放,穗宁已经不在画本区域了。
他又绕到另一边找人,浓烈眉棱骤然一塌,抵在唇边捏着烟蒂的指腹刹时冰冷,他猛地回头:“老板,我孩子呢?”
“咦。”老板起身看,“刚才还在这儿呢!”
陈速牙关一紧,大步迈进去,绕着巴掌大的文具店走过一圈,捏着烟蒂的指尖哆嗦,声音也跟着哆嗦:“最后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一、一两分钟前?真是刚才都还在!”
老板从柜台迅速绕出,和陈速一起出店门看。
人群纷扰,密密麻麻。
陈速猛喘粗气目光梭巡,可哪里还有穗宁的影子,她那么小一个人短短一两分钟又能跑多远。
陈速慌成了被掐了呼吸的尸体,根本没办法换气,扔掉烟,跑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竭力镇定下来去问,平缓呼吸比划着:“这么大的女孩子,穿橙黄色裙子,白皮鞋,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
“没见过没见过。”人皆摆手摇头。
正是高峰期,应付生意的恨自己没长成三头六臂,觅食的学生饿出了六亲不认的姿势,谁会注意一个小女孩呢。
陈速浑身僵硬、脚步颠簸,挨着一条街询问过去,无坚不摧的男人一触即溃,陈速一颗心被攥紧了,他艰难吞咽唾液,在人来人往中慌张无措反而像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只能无助地盯着灰败水泥地,再抬头时,双目通红已经快哭了。
他抖着手摸出手机报警。
电话挂断,湿透的手心一滑,手机就砸在了脚边。
陈速弯腰去捡,却腿软脱力跪在了地上,脊背跟着心情一起深深塌陷,大掌摊开遮着潮湿眼睛。
耳朵听不到,词汇量不大,浑身毛病,人贩子不做这种赔钱买卖,指不定给他扔哪里自生自灭。
“你怎么了?”耳边响起一个清润声音,有人轻轻戳了戳陈速的肩膀。
回头去看,是刚才吵架的那对欢喜冤家,男生怀里捧着一盒煎饺,一副蟑螂被踩扁但还吊着一口气的模样。
陈速不争气的眼泪涌出眼眶,苍白嘴唇一颤:“我……我孩子不见了。”
第49章 苦的太阳
◎我说过,让你永远别谢我◎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男生捧着煎饺的胳膊颤了下,神色一凝马上将盒子塞进女生怀里,摸出手机摇号。
女生蹲下来安慰:“别着急,我们叫朋友出来一起找。”
人多力量大,十来岁的少男少女满腔热忱和热血,陈速感觉来了半个学校的学生,警察也来了。
可是直到日落,天空变橙又变灰,仍是一无所获。
陈速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摸出手机给江司甜打电话。
穗宁真是找不回来出了什么意外,不必她说话,他会自觉以死谢罪。
铃声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陈速咽了咽被焦急火焰烧得干疼的嗓,竭力冷静但仍是颤抖地交待前因后果。
话落,电话里静了一会儿,江司甜平静的声音响起:“别担心,穗宁不笨,离家不远的话,她能认路的,你回家看过了吗?”
“回家……”陈速抓着手机喃喃,“当然回、回过。”
“再回去看看。”江司甜柔声说,“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忙,待会儿再打给你。”
没等陈速反应过来,电话嘟嘟挂断。
他抓着手机的手更抖了,脸色黑得像泡了墨水,后槽牙一咬满眼匪夷所思和滔天怒火。
步履匆匆回家,警察、学生七嘴八舌地安慰他。
门口坐着一团小小的橙色身影,怀里捧着一大捧阳光可爱的洋甘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好奇地打量乌泱泱的一群人。
不是穗宁又是谁?
她望着陈速,陈速也望着她。
他眼皮抽了抽,差点腿软给她跪了。
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豆大的眼泪刹时滚出眼眶,警察拍他肩膀安慰,陈速战栗抽泣着说不出话。
穗宁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事,灰溜溜地站起来,垂头抿了抿唇,迎着陈速的朦胧泪眼走到他面前,把怀里的洋甘菊捧给他:“妈咪喜欢。”
陈速抬手捂住眼睛,没接那捧花,他没抢过来大发雷霆摔在地上已经是忍到了极限,更没心情和力气去思考那捧花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