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宜嗯了一声,垂眸,扫了眼右上角的自己。即使在视频前已经整理过,也尽量隐藏掉了一直下垂的嘴角,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是不好,并且影响到了庄单,让他显露出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像是很想要抱住她又没有办法,庄单抬手,很轻地去盖了盖摄像头。
向宜再看不到庄单的脸,却仍能感觉到他的小心,所以没等庄单问,向宜就先说了话,道:“我没事的。”
庄单啊了一声,像是对向宜好端端地说自己没事感到困惑,说:“我知道。”他的手停下来,不再蹭摄像头,但镜头已经因为指纹让向宜屏幕上的庄单变得有些模糊,也看不清楚表情,道:“我就是想监督你按时到飞机场。”
向宜愣了下,尽管她知道庄单的脑回路总是很怪,自己的初衷也并不想让对方感到担心,但向宜还是没想过庄单会说这么一句话,原本的酸涩感瞬间消失,她的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向宜。”手机屏幕的界面,庄单在叫她的名字。
窗外的车来来往往,向宜逆着人流,像个认错行路的笨蛋。
在眨眼间,庄单的样子也渐渐清晰起来,她听见他的声音,对自己说:“向宜,别再错过回家的车。”
直到向宜落地,到了西城,打开手机发现不光有庄单告诉自己会在接机口等她的消息,还有向宇也给她发过消息,不过频率不是很高,只有两条,一条问她这么晚去哪儿了,一条又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向宜没有行李,边跟向宇说自己已经回西城了,边往接机口走,还没有把“你可以把家里的东西寄给我吗”打完,对面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庄单看到了向宜,招手,挤着人群,走过来,就听见手机那边儿的人在质问向宜好端端地闹什么脾气。
向宜任由庄单牵住自己的手,抿了下唇,说:“我没有闹脾气。”
“你自己听你说的话好笑不好笑呢?”向宇不满,道,“向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家里人一句话也说不了你,现在说你一句你就直接往外跑,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我没有。”向宜说,“是妈妈让我不用回去了。”
“好话赖话你听不出来?你脑子怎么长的,白读那么多书了。”向宇被顶撞了两次,脾气也用完了,恼火起来,“爸爸妈妈,我们平常对你不好吗?现在马上就过年了,你走了,你让我们怎么想?每个人都因为你不舒服,你现在怎么就那么自私呢你?”
“......向宜。”
边上是庄单的声音,跟向宇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他握住向宜的手更紧一点儿,叫她的名字,也很轻地摇摇头,似乎是不想让她再继续听。
“什么妈妈让你不用回来,我看你回去就是为了跟你那个前男友见面。”向宇显然也听见了庄单的声音,“怪不得现在不听话了,都是因为他是吧,也不怨妈妈说你被——”
知道向宇要说什么,所以没等他把话说完,向宜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在震,但向宜已经不打算再拿起来看一眼。
两个人往地下停车场走,庄单看着向宜,表现得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电话里向宇的声音,刚才提醒她不要再继续听的人也并不是他,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事情,道:“我给你买了冰激凌蛋糕。”
跟她在出租车上视频一样,庄单又把话题绕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顿了顿,他接着说:“上次跨年的时候你不是没有吃到吗?还觉得化了很不好看,这次我让老板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放了很多冰袋,在你来之前我才取的,保证它跟你想看到的一样。”
说完,他们也正好走到车位前。打开后车座,庄单从保温袋里拿出自己联系很久才让店家做好的冰激凌蛋糕,很平常地对向宜说:“你要尝尝看吗。”
庄单记得向宜跟自己说过如果她感觉到心情很不好或者非常有压力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尤其是甜食,尽管他理解向宜,知道她并不想让自己感知到很低落的情绪,但在订完机票的第一时间,他还是买了蛋糕。
他以为向宜看到蛋糕会高兴一点儿,又或者表露出对他发现自己情绪以后的别扭,但什么也没有,向宜只是很平静地说了“谢谢你”,然后就坐在了后排的座椅上,拆开盒子,抱着底座,很小口很小口地挖起上面的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