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换好鞋,她习惯性抬手打开电视,正播放到哆啦A梦拿出任意门的画面,还是她上次出门关机停止的片段。
寂静的空间内有了生活杂音,裴确拿出干净衣服进到浴室。
温度随水雾缓缓升起后,方才强撑的疲惫感此刻才全攀了上来。
除了尽山,裴确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间公寓。
房子的户主是陈烟然,当初她刚考进尽山时,她把另一间面积小一些的客房低价租给了她。
裴确最开始觉得价格太低不好意思住,陈烟然就说这是合租,她住的房间又比主卧小,所以让她付的那部分价格很合理。
只是搬进来不久,裴确发现陈烟然很少回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家独居。
后来,是等到她在尽山的工作稳定,工资完全能负担起公寓的整套房租时,陈烟然才告诉她说自己要搬出去住。
走之前,陈烟然还帮着裴确把她的个人物品都搬到了主卧。
主卧放的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正对窗户的地方有一个梳妆台,拐过弯是一个四方折角的衣帽间。
但其实从她刚搬进来,经常睡的地方还是那张米白色的布艺沙发。
它正放在电视机前,大概一米左右宽,每次侧躺着靠到厚实椅背,眼前都还能空出一截。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迷朦地睁开眼,甚至能看见妈妈背对着她瘦骨嶙峋的后背,和她总是睡得不安稳的轻鼾声。
心跟着变得潮湿。
而后电视里永远循环播放的哆啦A梦,又会把它抚平、烘干。
带她迈过漫长黑夜,等到太阳初升的时刻。
-
清晨七点,裴确从沙发上醒来。
她先去楼下吃了个早餐,只消磨掉半个钟头,又跟着晨跑的大爷大妈转了一大圈,回到家冲完凉,时钟刚过九点。
书架上的书取下来,匆匆翻过一遍,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最终还是拿起了昨天陈烟然递给她的文件袋。
图稿“哗啦啦”地看了不过五分钟,她站起身,仰头看时间九点半。现在坐地铁去尽山,正好赶上十点钟打卡。
伸手拿过工服外套,裴确掐着点出了门。
赶在迟到前最后一秒迈进尽山,第一个向她投来惊愕视线的,是刚熬了整晚的关嘉浔。
裴确打招呼的手举在半空,陈烟然忽然从旁边会议室走了出来。
两人视线隔空一撞,裴确缩了缩肩,陈烟然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一早就料到她肯定不会乖乖在家待到下午。
于是手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和她对口型道:“进来。”
裴确走到工位带上工牌后,进了陈烟然的独立办公室。
“休息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裴确拉开靠椅在对面坐下。
陈烟然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后抬眼,无奈地笑了声。好歹是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的人,她的睡眠质量她太清楚了。
“客户的个人资料,你先看看吧,”陈烟然把文件推到裴确面前,“碰面时间约的是两点半,你和关嘉浔一起去。”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裴确脱口而出,“他们昨晚熬了一晚上,先放他们回去休息吧。”
陈烟然顿了会儿,想着本来也只说让她一个人去,眼皮一抬默认了。
随后用手指点了点那资料道:“客户名叫萧煦远,去年在国外拿了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今年刚回国。他的父亲和我们设计院老总是故交,所以这本来不在我们业务范围内的项目也接了。”
听着陈烟然的叙述,裴确翻着手里单薄的两页A4纸。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萧煦远不仅家底殷实,本人也很优秀。
可是看了大半天,她也没看见任何和此次项目相关的东西。
“陈主理,那我这次是......”
陈烟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伸手把文件夹一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像这样有钱又优秀的人多少都有点毛病,你一会儿过去,不管他提什么要求直接答应就是了。”
“等等,”陈烟然忽然抬起头,“美色除外啊。”
裴确:“......”
从陈烟然的办公室出来,裴确回到工位等到下午一点,才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地铁。
走到华茂大厦楼下,闸机入口处围了一圈禁止通行的警戒线,时不时有些施工的工人进出。
接上这个项目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现场。
向保安出示工作证后,裴确进了大厦。
视线扫过一圈,发现大部分区域已经按她当初的设计图稿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