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夏陵找过梁暮云之后,当晚他就联系了回漠河市里的包车。
车今天下午到,他来这里没带什么衣物,只有一个背包,剩下的行李都放在了市里的酒店。
天时地利人和,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写“宜搬家”。
去“绑架”的路,不,去祠堂的路夏陵刚带他走过,梁暮云举一反三,还绕了两圈换了个方向过去。
进屋的时候他想起夏陵的规矩,弯腰拜了拜中堂供奉的神像,放了两张红钞,默念句“您多担待。”
然后在神的注视下,梁暮云活动了下肩膀,开门、进屋捞起正在睡着的夏陵,裹上衣服把脸包住扛起人就走。
“绑架成功”的梁暮云跨出门槛的脚顿了顿,又折回了屋内,就这么大的地方,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找到了夏陵的身份证。
梁暮云折腾一通,动静实在不小,但胜在动作快,手脚干净利索。夏陵不知怎么,睡着一直没醒,等他睁开眼时,已经坐在去漠河的车上了。
……
他睁开眼时的第一反应是:
完了,以前干的那些亏心事,村里人都知道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的梁暮云。
包车的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做这一行的通病,他看见坐在后座的夏陵醒了,好心出声提醒梁暮云:“嘿,你弟可醒了,这孩子睡的。”
梁暮云没回头也没解释他们的关系,借着后视镜看了夏陵一眼,一下便看出了他眼中的警惕。
夏陵知道梁暮云在看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假装冷静地问了一句:“去哪?”
梁暮云没戳穿他,只说:“先回漠河。急着走,看你没醒我只能先把你带上车。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哥再给你买。”
他没向夏陵解释为什么着急走,多余的信息也没告诉他。
没必要。
还有其实刚刚夏陵问了句废话,因为只有漠河市有出去的车站。
但梁暮云估计,他长这么大应该从没出过村子。
得到梁暮云的回答后,一路上夏陵都没再说话,他性子沉,本来就话少,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戒备心更重,梁暮云也不是多话的人,这一大一小两个乘客,倒是给司机憋够呛。
漠河市接壤俄罗斯,市内的建筑多以俄式为主,圆顶红墙,轻盈华丽。
整座城市无不显示着异域的风情,走在街上时不时还能看见些金发碧眼的外国面孔,或是几个黑眸黑发眉眼深邃的混血。
回酒店的时候,梁暮云特意去前台换了个标间,夏陵一路上没说什么,情绪表现的也很镇定,但是梁暮云看的出来,他在害怕。
因为即使他并不相信梁暮云,一路上还是紧紧贴着他旁边走。
这种浑身长满尖刺的状态,让他一个人住,梁暮云怕出问题。
因为常年严寒,漠河没有特别高的建筑,这里的大部分建设都是在87年后的那场大火后建起来的。
梁暮云换好的房间在三楼,刷卡、进门、放下行李,他看了看屋内的两张床,叫夏陵先选:“你睡哪边?”
夏陵跟在他身后进门,指了指靠里侧挨着墙的一张,然后坐在了上面。
“行。”
梁暮云点点头,他本来就无所谓,从行李箱里找出两身换洗衣物,顺便拿给夏陵一身,“先洗个澡,然后带你出去吃饭?”
话说的体贴,其实主要是梁暮云想洗澡,刚才那司机是个老烟枪,一路下来沾了他一身的烟味,虽然他自己也抽,但他这人就是事多,闻不了别人的。
酒店内的供暖温度很高,夏陵还穿着外套没脱,此时脸红扑扑的抬头看梁暮云说了句:“我不会用。”
破天荒,说了四个字。
“什么?”梁暮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夏陵说的是浴室花洒,“行,你跟我来。”
梁暮云说罢带着夏陵就进了浴室,给他仔细讲了调节水温的开关,又打开给他演示了一遍,便要退出去:“会了吧?”
“等会儿。”夏陵见梁暮云要走,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袖。
梁暮云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对上梁暮云的视线,夏陵迅速低下头看向地面,指尖松了,手臂从衣角滑落至身旁,梁暮云奇怪地看着他,只见他轻轻摇了摇,没说话。
莫名其妙的小孩。
梁暮云退了出去,留下夏陵一个人洗澡,刚才夏陵的样子……要不是梁暮云性取向为男,他真帮他洗了。
虽然夏陵看着小,但也算成年了,那样太不合适。
浴室内的水流声断断续续,一直开的很小,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夏陵抱着换下的衣服,穿着梁暮云的毛衣长裤走了出来。
梁暮云抬眼看他,不由想起,这件红毛衣是去年他本命年,他妈给他买的,但他肤色不够白,穿起来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滑稽,漠河太冷他才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