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将军入城,咋没个风声啊?可不嘛,到城下时天蒙蒙亮,非得尽职尽责赶第一班早朝,不是来查岗的还能来做什么?大家伙心领神会,一时竟不知该落井下石还是拍手叫好。胡须先压住,切莫笑出声,表面功夫须做足,忙不迭驻足张望这赵大人在哪里,得快点折回去报个信啊!这要是捉了个正着,民间话本子又有好戏写了!只可惜回家回得不快,便称不上他审督院一把手——赵大人。赵攸归家心最切,不出意料地走在头一个,更是不出意料地被李守玉一声叫住,想转头溜都不行。
斗了十来年,谁不是个老手?赵攸凭他一双笑眼打磨得是玲珑透彻,遇人一笑,甭提几多真心假意,实在得很。都不消清咳一嗓子,赵大人只道是揣手淡定地端着笑,说襄王病了,本来想撑着上朝的,结果发现实在是撑不住。李守玉从不听一面之词,更何况是从赵攸嘴里出来的,这两个人还是毛孩子的时候就经常串通一气,帮着偷懒不是头一回了。
告病?不亲眼见见他真不信。
李明珏没接到消息,想着不用上朝,柏期瑾又话音哝哝咬得紧,便忍不住在薄薄晨曦里再度辗转温存了一番。
打草会惊蛇,他老人家一声不吭地大步往宫内走,赵攸只得和他大声唠嗑,叽里呱啦地乱讲一通天下形势,又不乏几句关切:「真病了,是真病了,我昨儿还听她说头疼呢。您看这天冷了,不比南边暖和,是容易闹点小毛病,您才回来,大氅来一件吧,我在戍边时给您留心了一件,当地人用的,那儿的料子好,适合过冬,特别称您。」
听到谈话声,德隆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赶忙站在寝殿外头猛地敲门传消息。被子里和同盆里烧着的炭火堆一般火热,方消停一会儿,一得信李明珏立马把柏期瑾给裹好了藏进了柜子,那嗲丫头身子还尚未平复却先学会了幸灾乐祸地笑她,临走时不忘勾着脖子笑吟吟地帮她将唇边的粘稠舔干净。刚完事脸上本就一阵潮红,李明珏硬挺着半坐起来,软下目光,半挑起幔子露出半张气喘吁吁的脸,略略点头,声音微弱地同皇叔问好。说时,泛红的手腕上还蒸着一层病味十足却又耐人寻思的水汽。见那凛然的眉眼霎地一软,便知是蒙混过关了。
赵攸午后借着探病来寻她,摆出一副大债主的架势:「你就说怎么谢我吧?」
「您就是我的大活菩萨。」
赵攸嘚瑟了一下,摇头晃脑地说:「你注意点。一大清早的。」
「我说不是我,你信么?」
赵攸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妙地拧紧了眉心,未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十七八岁的年纪,谁不馋那一口?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十七八的时候在干什么,不禁感慨在战场上没那福分,左边一个不敢高攀的公主殿下,右边一个不敢招惹的秦小医官,身后头都是一身臭汗的大男人。后来帮李明珏天南海北地找姐姐,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先后有过几段没头没尾的露水姻缘,皆因不甚合适不了了之。后来碰着了顾婉,无意之间有了霜儿,也不曾有大把时间好生尽兴。本是约定好多尝尝夫妻恩爱,缓两年再谈儿女,可又不知怎地整出个良皓来,总之是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儿女大一些了,又遭天子给调走了,反正年轻时候不曾好生荒唐过。婉儿从诗书礼中走出来,脸皮薄得跟宣纸一样,更不会将情啊爱啊放在嘴边,听她这么一讲,到底是有几分艳羡。只是想不到柏姑娘那清甜模样……啧啧啧,还真是想不到。他瞧李明珏也挺受用,目光饶有余味地看向她,调侃道:「您还好吗?还能射箭么?还能上靶吗?给您买点什么补补?鸡爪?鸭舌?了解一下?」
「本王好得很!」李明珏白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狗这个梗终于叫我给圆回来了。史上最长的call back。
明珏:我不养狗,因为我就是狗。
小柏:这么好的事儿,庄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做?
红颜,扶额:算了吧,就这样吧……不解释了……姐姐我也是为你好……
红颜,仰天:老娘好几年没吃过正儿八经的肉了。【我有预感,您的肉最香】
小柏:我到底是什么人设?【可爱的废物,逻辑还在却人设崩塌的读书人,好奇宝宝,馋猫,嗲精】
子娥:襄王,借路呀!
明珏:忙!不知道我在忙吗!
子娥:天天忙?您给回个话啊!
明珏:天天忙,还真是天天忙,没空,谢谢,不约!
第 71 章 胡言乱语
隼儿飞来了诀洛。
公主左右寻思,念着终归是要试一试,指不定那人年纪大了健忘呢?信隼在大冷天里遥天路远飞一趟,可奈不着某人日上三竿还足不出户,急得那隼儿一个劲儿地琢窗,恨不得飞进屋里一翅膀拍她脸上。路过的小太监循声瞧见了,腿脚一哆嗦,生怕把窗门给琢烂了叫大总管怪罪,大起胆子拿根长杆给赶走了。小太监一边收起长杆,一边叨叨着:「这襄王殿下最近也起得太晚了,连鸟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