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书的聪慧是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师从德隆后天习来的,见她那模样,心里便有了分寸:「柏姑娘你放心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柏期瑾安心地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了望书的手,漂亮的杏眼扇着长睫很快地眨了眨:「宫里有那种书吗?」生病了就要求神问药,不懂了就当看书学习,她自觉思路十分清晰。
「那种书?」望书疑惑了片刻,不及柏期瑾解释,牢牢抓紧了她的手,猛地点了点头,说,「你是说那种书吗!」
柏期瑾一看,望书姐姐未免也太聪明了吧,这都能听明白,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跟着她一齐使劲儿点了个头:「对对对。」她又怕望书会错了意,红着小脸说:「我……我就是想学学,不想什么都不懂丢了脸。」
望书拍拍她的手安抚了两下,说她都明白,另一手拧紧了鹅黄绣帕,心想从未在宫里见过这东西。若是在天子脚下那座皇城里,找个管这事儿的嬷嬷便好,可诀洛城是位女殿下,她又不嫁人,用不着这些,早八百年缩减开支时,就叫德隆给大刀阔斧地消减了,再说,她哪需要教啊,她怕不是比谁都懂。
柏期瑾看她面露难色,小心地勾了勾望书的小拇指,轻声问:「是没有吗?」
「这事儿不归我管,我得问问舅舅。」
「别!千万别让德隆公公晓得了,他什么都给襄王殿下说!」
望书顿了一霎,竟然掩唇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柏期瑾不知怎地也跟着她一齐笑。她甚少看望书笑得如此开心,估计是脑海里有德隆揣着拂尘屁颠屁颠跟在襄王殿下后面,嘴里叽里呱啦殷勤地讲个没完的画面。
既然德隆不成,望书又有一计上心头:「不然你去问问庄姑娘,她年长我们好些,定是知道的比我们多。」想到此处,望书不禁又兀自想了起来,这到底是襄王殿下知道的多,还是钦姑娘知道的多呢?这个问题就像是她们两个谁更好看一样,根本就答不上来。
「不行!也不能问庄姐姐……」柏期瑾低头努了努嘴,心想庄姐姐上回苦口婆心给她讲的那些个嘱咐,这么一问,怕不是全都当成了耳边风,一定会被说上两句。
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能问,望书一时没了招,眼瞧着柏期瑾抓着她的衣袖,委屈巴巴地低语:「望书姐姐,你说我可怎么办啊?」望书想,舅舅曾经教过她,解决不了问题呢,就解决有问题的人,便想方设法稳住柏期瑾:「你先冷静一下,我再想想办法。」
「我没法冷静。」
「这是人之常情,鸟儿会飞,鱼儿会游,就连阿狸……很正常!你莫慌!」
她在白石山上长大,除了吃饭睡觉,做的最多的便是学习,只有真才实学才能让她拥有底气,这会子对面才学渊博,而她却一问三不知,同床……哦不,同台对弈,能不慌吗!
望书拉着她的手说:「你看,襄王殿下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定会好好给你讲的。」
柏期瑾突然顿悟,除了比试,还可以教学哦,她都忘了,便问:「是会像教我读折子一样教我吗?」
「这……」
柏期瑾默了少顷,想到对折子时懵懵然那模样也不曾被看不起,忽地释然了,莫名想到她们正襟危坐,襄王殿下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会这样,这样,和那样,应该这样,这样,和那样。
只可惜她刚轻松没一阵子,便听到了脚步声。李明珏立在门边叩了叩门:「叫了半天都没人答应。」
望书见状,立即起身请安赔罪。这门没关,柏姑娘紧张,话音委实不小,这殿下听到了几句,当真不好说,总之,此地不宜久留,赔罪话刚说完,望书便借着添茶水告辞了。她想,这襄王殿下不出来,她就不回去,若是真的渴,定会再唤她,遂一门心思在院外守着。而屋里那神仙难救的柏姑娘已成了惊弓之鸟,瘫在椅子上不敢动弹,企图从那人神色中猜出她是听着没听着。
李明珏见她眼神乱瞄,定是在想些有的没的,弯身一把将她拉起,揽在怀中在耳边软语道:「我都听见了。」
柏期瑾不曾喝过酒,只觉嗓音温淳像是诗书中所述的佳酿,听得人骨子酥软,飘飘欲仙,本是绷得僵直的身子,不觉在一捧温酒般的轻言细语中缓和下来,绵软无力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咬了咬下唇瓣上软嫩嫩的肉,喃喃道:「不作数。」
「怎么就不作数了呢?」重量不分轻重地全往身上压,李明珏一手用掌心轻轻压着后脑勺,抬起胳膊将她牢牢困在臂弯里,另一手揽在后腰上,温温热热地摩挲着丝滑料子。
「偷听来的不作数。」那姑娘家撇下唇边充得鼓鼓的,又骄又娇,很是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