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煞·双生枝+番外(131)

她只是感觉不公,明明是想看襄王殿下一改常态的慌张样,怎么一同她亲近了,全是自个儿一改常态的慌张样。她靠在肩上用手指顺着发丝暗暗想,忽地瞧见脖子因吞咽微微地动了一下,心里蓦地发慌,这视角太……

柏期瑾不由得随着吞咽了一下唾沫,慢悠悠垂下头去,不再去细看下去。李明珏倒未察觉,只觉她缩得像只抱着尾巴的小虾米,便如抱个奶娃娃一般环她在怀中慢慢摇着:「是吗?」

柏期瑾在懒懒的摇晃中伸手去勾她的手指:「您也不许后悔。」

「绝不。」

「君无戏言。」

「绝无戏言。」

柏期瑾顿顿地点了点头,指腹摸过手背,那里还有几处暗红色结痂,耷拉着脑袋说了句「对不起」。

「无碍。」

「是我没有见识,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这么亲。

那天她同庄姐姐红着脸儿说起这事儿,钦红颜捂着俏脸儿笑成了花儿。钦红颜本想当当前辈为她指点一二,又不想碍着某些人亲手栽培。回忆起来,李明珏从不碰头一回的姑娘,风月场的姑娘都是沾过花露的,哪有不解情事的小白花,对她想必也是新鲜,便不想坏她兴致。钦红颜拍了拍柏期瑾的手背同她微微一笑,说这可是寻常。

李明珏见她支支吾吾,觉得见识这词儿用得好,她长在山里,这世上没见识过的多了去了。她抱着她,一时间想了好些今后,要带她去看她曾去过的地方,胡杨野林,塞上孤烟,长天落日,站在石堆上踏一脚古长城的废砖……她也有许多地方不曾去过。都说南方春满水暖,烟雨朦胧,她只在画中见过南方,而今握着她的手软软柔柔,便似看到了蒙蒙细雨里莲叶满池的南方。

忽然感到自己同是见识缺缺。

是她让她见识着了欢喜。

柏期瑾笼在她逆光投下的浅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脖子轻拢的弧度,不自觉地又吞了一口唾沫。李明珏垂头抚摸耳边柔软的鬓发,望着一双秋水滴答流转的杏眼,她猛地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她知道,她悸动,她也悸动。

她看到了南方,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长长见识?」

蜷起来的身子缩了缩,微微翘起的足尖儿不经意地在那人小腿腹上暧昧而不自知地蹬了一脚,不解滋味的人儿便是在一知半解中忽然羞涩地品出了话中含义。细细回想起来,好些话从前听不懂,好些话从前能自然说出口,不过是因情绪未有到达应到之境。

她一点,即透。

唇瓣含蓄地嚅了嚅,柏期瑾不甚熟稔地在肩窝蹭了蹭。李明珏低下头不敢着力,轻缓地吻上软唇,被她纠缠的五指揪着心口衣襟,感觉魂都要被揪没了。云墨发丝在鼻息热气里根根交叠,在坐垫深陷的褶皱里,棉絮无以自控地发出细密而缓慢的挤压声,柏期瑾在喘息间闭上眼,在捏紧坐垫战战兢兢仰颈承接时,恍然摸索到了迷途的起点。

诱惑噙住了寄托,在唇齿间无所不至地融化,与实现。

她自小清淡,吃得清淡,穿得清淡,一时尝着了馥郁香辛,感觉每一寸肌肤都是着火般的辣。

在悠长无止的交付中她胆战心惊地蜷起脚趾,仿佛在双眼迷间见邂逅了另一个自己。

她突然……

想穿从未穿过的红衣裳……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平静,德隆急匆匆地走到门边猛一停步,抖擞精神兀自摇晃了两下。自昨儿听了好事儿,纵是水冲龙王庙了,他亦不敢随意闯进屋里半步,仅在门槛外侧身乖滑地立着,先嗽上一声,再道:「探马来报。」

德隆眼力见不同一般,能掐砸这个节骨眼传信,必有要事。李明珏一手撑地坐正,一手将柏期瑾揽起来,轻车熟路地为她将衣襟理好,还顺手把头上松掉的簪子扶回原处,最后安抚地摸了摸头,笑着在额间落下一个吻。后脑勺被摸得很是舒服,柏期瑾云里雾里地不曾看清那个笑,匆匆忙忙想着要整衣理鬓来着,两手一抹,发现全全被收拾好了!她满心惊讶地觑了身边人一眼,襄王殿下除了唇边有点湿润以外,一切如常,就好像是刚抿了口香茶一样。

而她,还羞得见不了人,于是牵着那人袖角羞答答地晃了晃。

「我知道,」李明珏软款地搂着人儿,笑着与她互看一眼,转而说道,「在外边说就好。」

「平原城,又有动静了。」

玉扳指是时在袖中被用力捻了一把,宋国久无消息,张子娥坐不住了。

***

张子娥刚吃完一份水煎包子,自从上回公主带她尝了一回,即无可救药地馋上了那滋味。她仍旧不爱排队,便差遣小缘去,而没好脾气的小缘姑娘哪里会帮她跑腿,可如今别人是个官儿了,哪能和从前一样乱使性子,遂帕子一挥差遣个下等丫鬟去。带回来的包子比不得刚出锅的,却远比站着排队来得值当,张子娥一连吃了好几天,觉得今日应当是最后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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