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白:“……”
戚小胖:“……”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个离谱的猜测。
很快,离谱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保温里传出一道熟悉的、闷闷的声音:“我回来了……”
真是明朗。
而且听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
戚小胖一直悬着的心松了一大半。
卿白却问:“你怎么遇到他的?”
他之前只是在网上问了一句,并没有提明朗的名字和警局地址,难道这和尚闲得没事儿逛遍了上京所有警局?
哀蝉:“你发信息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在警局办事,出门就见这位施主勇闯警局大门,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像这样自寻死路的巧合想来应该还是不多,贫僧便自作主张,将他带了出去。”
然后顶着大太阳徒步从市区走到远郊?
戚小胖瞬间原谅这和尚的不客气了,还得出一个结论:光头都好能走,不管有没有锦斓袈裟。
“……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说到最后,哀蝉叹了口气,在昏黄灯光下垂眸合十的模样恍然若古寺石佛,一派庄严宝相。
看得戚小胖自惭形愧,暗暗发誓再也不以貌取人。
卿白点点头,像是信了,却又问:“你去警局办什么事?”
一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哀蝉终于变了脸色,笑容微僵。
不等他开口,卿白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哀蝉目光幽幽怨怨地看着卿白,刚撑起的一点高僧派头转瞬渺然无踪。
“好像是被人举报非法传教?还给老年人卖三无保健品……”保温杯里的明朗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寂,然后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我听送他出门的警官说的,让他出去后好好做人,注意影响……”
虽然看不到其他三人的表情,但依然能感受到尴尬的明朗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问:“我……我听错了吗?”
卿白:“……”
应该不是听没听错的问题。
“没有传教,不是保健品,那是……”哀蝉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贫僧该有此劫。”
卿白没再追问是真劫还是假劫、到底是什么劫,毕竟不管是网友还是和尚都是要面子的……真把和尚逼恼羞成怒了明朗的事儿谁来收场?
于是卿白贴心转移话题:“明朗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开始卿白也以为明朗已经恢复正常,或者说是恢复理智,但从哀蝉一直没把鬼从保温杯放出来的做法来看,怕是还有待商榷。
闻言戚小胖的心再次悬起。
哀蝉笑了下:“还不错,多养几天就能进去了。”
“进哪儿?”
卿白直觉哀蝉没有好话,戚小胖却忍不住接嘴。
哀蝉:“局子。”
果然……卿白没有理会哀蝉的恶趣味,认真询问:“不是说鬼魂进不了警察局吗?”
“鬼属阴,警察一身正气,属阳,警局又是警察聚集之地,正气凌然,寻常鬼魂自然进不去,但阴阳相克,奇正相生,没有死克不变的道理,全看哪方势大而已……你这位朋友,怨气很重啊。”哀蝉仍是笑着,“而且算算日子,今日应是他的头七吧?”
“头七不返家,他跟着你做什么?”
卿白摇摇头,目光复杂:“他……死后一直跟着我。”
哀蝉上下打量了卿白一番,也不知他看出了点什么,有些惊奇地挑了挑寡淡的眉毛:“无恩无仇亦非亲缘……莫不是感情债?”
自从说到自己身上便一直没出声儿的明朗终于忍不住了,认真强调:“卿哥是我的大恩人!”
哀蝉含笑问:“他救了你的命?”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明朗被这问题问得卡了下壳:“……是我自己不争气,没坚持下去……但如果不是卿哥!像我这样无父无母也没什么朋友的人……恐怕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更别提报仇雪恨!所以虽然我死了!但卿哥就是我的大恩人!”
“那办案的警察呢?”哀蝉又问。
“他们……他们自然是敬岗爱业明察秋毫,但……”
“但现在他们的存在影响到你报仇,所以恩便成仇了?”
保温杯再度沉寂了下来,哀蝉摇头念了声佛:“既然你说卿白是你的大恩人,那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保温杯依然沉寂,但前后晃了晃,像是点头。
两实一虚三道目光落在身上,卿白却并没有急着开口,他想了想,问明朗:“你想怎么做?”
“我要杀了何间鸣!”明朗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长长的指甲抠挠保温杯内壁,再也听不出原本的温和斯文。他说:“我要割了他的耳朵,挖出他的眼睛,拔掉他的舌头!我要撕烂他的衣服,鞭打他的身体!我要他被世上最脏最臭的男人侵犯……我要他一一尝过我生前遭受的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