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公主,太子殿下送来信函。”一名宫婢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旁,低声禀报道,同时呈上一张小小的纸笺。
时绾眠接过纸笺,展开一看:眠眠许久未赏戏,孤今夜特为眠眠备下薄礼,凤鸣楼,不醉不归。
“一起回去?”裴洲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时绾眠将纸笺折好,交给身边的宫婢,而后抬眸,再次望向温淮知离去的方向:“你先回罢。”
裴洲池轻握双拳,他知晓今夜估摸着时绾眠又要去那什么凤明楼醉仙楼什么的。
那些所谓的翩翩公子,究竟有什么好的?
看着时绾眠要走,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隐忍克制的焦急:“我......也可以陪你喝的。”
他不想时绾眠去那些地方,可他自己也说不出口,彷佛一旦说出那些话,便把最后的自尊也给丢弃了。
时绾眠微微侧身,看着他:“裴洲池,你逾矩了。”
裴洲池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指节泛白,而后缓缓松开,转身离去。
他知道,时绾眠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时绾眠看着裴洲池落寞的背影,轻叹一声,旋即对身旁的宫婢吩咐道:“告诉太子殿下,本公主今日乏累,不便赴约。”
语毕,她便朝着温淮知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是。”婢女应道。
时绾眠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在看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她同旁边的婢女吩咐道:“本公主想独自走走,你们在此等候,若有人经过,务必拦下。”
“是。”宫婢们盈盈一拜,静立原地。
时绾眠一直跟在温淮知的身后。
那身影,如清风明月般洒脱,带着让她不安的疏离。
他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看着温淮知越走越快,时绾眠起初是缓步追上,渐渐地,步伐变得轻快,最后竟变成了小跑。
然而,温淮知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仿佛离她越来越遥不可及。
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唤道:“温淮知......”
前方的男子身形微顿,却只是稍作停顿后,走得更快了。
“温淮知!”时绾眠提高了音量,纤细的玉指轻轻提起拖曳在地上的裙裾,努力追赶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然而,温淮知却依然没有回头,甚至,他似乎有意加快脚步,想要摆脱她。
“温淮知,本公主命令你站住!”
一声清喝,他缓缓停下。
待时绾眠走到他身前,温淮知才缓缓转过身,向她行了一个标准、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节。
“草民眼拙,罪该万死,未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他垂首敛目,双手交叠于胸前,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时绾眠本来想说些什么,却瞥见他白皙的衣袖上沾染了血迹,殷红的血色触目惊心,顺着衣料缓缓晕染开来。
她又注意到他修长如玉的指节,也似乎带着淡淡的血色,更显苍白。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受伤的手腕,却被他迅速地避开了,退后数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那动作,带着抗拒与逃避。
“不知公主殿下唤草民有何事?”他依然低着头,不看她,语气疏离。
“你的手受伤了,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时绾眠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温淮知却再次后退,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他依旧低着头,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有劳殿下关心,小伤而已,不劳殿下费心。想来驸马还在等公主,草民家中也尚有要事,若殿下......”
话未说完,时绾眠已经强行拉住了他的手腕,触感带着令人心惊的冰凉。
“你恨我也可以,但还是要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第四十二章
◎骗子◎
温淮知的神色有些迷离,眼神深处,似乎藏着无尽的痛苦。
恨她也可以么.…..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让他娶他人,让他恨她。
说到底,她还是更爱驸马罢。
说不定是因为她要独占驸马,所以没有多余的心思独占他了。
时绾眠见他沉默不语,想要拉着他离开,可无论她如何用力,温淮知都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固执地不愿挪动分毫。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调整好情绪,缓缓抬起头,看向时绾眠。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薄唇毫无血色,宛如寒风中的雪莲,脆弱美丽。
“我不想恨你。”
温淮知抽回被她握住的手腕,再次后退数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你放心,往事我会当作从未发生过,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但我并非你的玩物,如若可以,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