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接过话,“我那天听人说,她现在好像在纽约一家翻译公司上班了,你们猜她干什么的?”
几个人期待地看着她。
舍友神秘兮兮:“法庭口译!”
几个人齐刷刷:“哇!”
“普通学生能做到口译就很牛了,她还跨了个专业啊!”
舍友打开手机翻照片,“我记得之前还刷到她微博来着,给你们找找……”
程鸢最后一年几乎不在学校,很多消息也是后知后觉,也探过头去看了眼。
美国西海岸阳光普照,红杉树挺拔,女生穿着最简单的吊带和牛仔裤,带着墨镜对着镜头大方微笑。
舍友纷纷羡慕。
“真看不出来啊。”
“闷声干大事,真的太牛了。”
程鸢收回目光,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张莉同学。
曾几何时,照片上的光景正是她追逐的目标。
于是,她放弃纯洁美好的校园生活,主动投身职场,结果是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现在心如死灰。
好不容易等她想清楚,却已经到了毕业典礼这一天。
“你呢鸢鸢?”舍友扭过头来,“之后就留在大公司当翻译了?”
程鸢想了想:“我可能不会做翻译了。”
同学疑问,“为什么啊?你能力这么强,不做翻译太可惜了吧?”
她没法解释,如今她面对的是毫无生机的报表、数据,还有糟糕的人际关系,和大学这个象牙塔相比,她身处地狱,时刻水深火热。
舍友还在劝她,“对啊,再说你不都要转正了吗,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啊!”
程鸢看了眼她们,云淡风轻,笑了下说:“没有转正,我打算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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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校园的大道走,看两旁摇曳的绿叶,看树林中的小亭,看未名湖。
从南到北,再看一遍。
等到进了熙熙攘攘的大礼堂,校长拨穗,她鞠躬致谢,回到座位之后,恍然发觉,大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而她仿佛只认真过了一天。
下午回家的路上,果然下起了小雨。
北方的雨和北方人性格一样,豪爽、直接,不是斜斜的雨丝,也不是温柔的毛毛雨,噼里啪啦砸下来,落到车玻璃上,留下圆圆的小脚印。
向日葵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外面包着牛皮纸,程鸢小心地打着方向盘,跟随前车,缓缓挪动。
适时在红灯前停下,她踩下刹车,偏头看了眼副驾驶的向日葵。
不过几小时,黄色花瓣边缘微微发黑,有枯萎的趋势。
她皱了下眉,红灯倒计时,准备起步。
嘭——突如其来的声响,程鸢吓了一跳。
巨大的冲击力霎时间袭来,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栽倒在方向盘上。
额头磕碰到坚硬的方向盘,程鸢下意识闭上眼,疼得倒吸一口气。
她慌张解开安全带下车。
“没事吧小姑娘?”
后车追尾了。
值得庆幸的是后车主是位慈祥的大爷,没骂骂咧咧,赶紧下车过来问她怎么样。
程鸢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吓得心脏突突跳,大爷问了两句她才听懂似的反应过来,茫然道:“没事,头碰了下。”
“唉哟真不好意思啊,我拿油门当刹车踩了。”
往后看,车尾果然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
后面车主一看她这普通SUV,也不是贵车,打了几个电话摇人。
下着雨本来就容易堵车,车子停在路中间,已经有车堵在后面,疯狂按喇叭,后面车主扯着嗓门找拖车。
“……对,就一SUV,好好好,有保险!”
外面乱哄哄,她摸了下额头,果然鼓起一个大包,一碰就疼。
交警骑着车过来,大声喊:“怎么回事?”
程鸢六神无主,见大爷打电话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拂去屏幕上的雨点,哆嗦着手给池砚珩打电话。
雨比刚才大了点,她车上没放伞,站在雨里,抬手虚掩着雨丝。
可还是被淋了满脸雨水。
五秒之后,电话很快接通了。
程鸢一开口哭腔就要出来了,“我把车撞了……”
对面很快打断她,“抱歉程小姐,池总正在开会,等会议结束后我帮您转达可以吗?”
她张着嘴,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雨点砸到脸上很沉,额头嘶嘶叫嚣着疼,她心里一凉,刚才还忍着的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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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之后,孟淼淼已经带她去了医院。
额头的擦伤问题不大,路上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没扯皮,干脆利索处理完之后就叫了拖车过来。
她们距离医院就500米,孟淼淼拉着她,看了眼她额头的磕碰,留下的红印已经变成淤青,说什么也要带她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