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壳坏了啊!这些烧没了才好!不要命了!”他将脚下滚来的画卷一脚踢到旁侧,朝着利事以及另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用闽地腔调吼叫起来
吴巽终于停了那一路如同婆娘夫人一般唠叨的嘴下,不再逼问毛诡为何是让韩不悔登船往小琉球而不是他这个已经在地多年的,这就提着其余手中满满的卸下手中的神尊与法器,那两个小厮回身一眼后山已俯冲到山腰之下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烈火,甚至来不及向吴巽道谢一声,这就又各自冲进了这破烂泥瓦房中,没过多久又是吃力而出
“不是你说除了你,谁都不能去开去碰这些,要撕要烧那也得是你的嘛”利事满是委屈的呢喃道,王玖镠顾不得找他算账,只是朝着他后脑一拍,这就冲到了那堆地宅坛上搬出的神尊法器之前查看,随后眉头更紧地朝着那刚在院中站定的小厮吼道
“这些东西阴得伤人,你们不是门中弟子少碰为妙,真有好歹我一人医得辛苦,只将厅中房里能做当头的替我搬出来便是,其余的,都别再管!”说罢他这就钻入了其中一门,不顾身后几个少年的阻拦往着地宅而去
“确实没什么留下的必要!这些画是哪个庸才的劣笔啊?别看工笔细腻得很,却没个神官仙君都是一样的嘴脸,好似同一人换了百八十套衣服一样!”
吴巽原本好心想替他收起几卷匆忙中松了捆带的画卷,却匆匆几眼之后嘲讽出声,茅绪寿忽然想起什么,这就将手中的忙碌搁下,抢过吴巽手中那卷,又散开了几卷手边的,果真无论是只有墨色浓淡的散仙寄情山水之间,还是笔画灵巧,颜色艳丽的神官星君们的眉眼雕琢,皆是他那日在书阁里无意翻看的那副清丽俊秀,赶忙细瞧了画上的盖印,皆为同一名号——恭麟子
“传闻孙三康家中祖上本为江南地一处专做仿赝的画斋,因其中作伪笔法惟妙惟肖,甚至连不少名家后人好友都曾被障眼而最终遭了被诓骗的买主灭门而销声匿迹,他自小家境贫寒却甚喜摆弄笔墨丹青,落款则以恭麟子为名。在入了水元观门中之后就屡屡因画而年少名扬,若非出了偷拜二师修习阴山鬼罚,又因与王添金的苟且被逐出,水元观中乃至江南多地的宫庙皆有他的画作提字装潢!”
茅绪寿本还不解为何王玖镠刚刚看到利事手中的画卷如此恼火,原来缘由在此,这就又将画卷往吴巽怀中一塞,匆匆一声“照看好我师父”这就也往着破屋里钻去,段沅瞧着院中人足够,刚要抬脚也踩着他脚后跟随着,却被毛诡身旁的走僵一个闪身,力道极大地将一只僵硬长甲的手压上了肩头
“老道累了,丫头你给我推推这把椅子,找个不熏眼睛的地方歇着罢”这等火烧眉毛的时候毛诡却一脸懒散地打着哈欠来了如此一句,吴段二人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没容得这院中众人想通这话是哪般意思,手还在段沅肩上的进宝又一发力将她扳到身后,极快回身,僵直笔挺地抬平了手,将自己那长有两寸的长甲锋利地扎进了一个陌生的衲服人胸口
利事等几个小厮被这刺穿的声响与摔在地上的血珠吓得大叫而起,他们眼朝段沅那处,丝毫没注意到其余两个手脚诡异的人已经从那残破的院墙之上一跃落地,手握师刀朝他们冲来,只是毛诡一声哨响,富贵便快步挡到了其中一人身旁,被那来不及刹住的师刀刺进了左腹之上
这二人毕竟也是道门弟子,即便自身修行不得,可这师刀还是在坛上日日吃香诵念养出了几分灵力,富贵忽地抬正了头一声惨叫,手下忽然一抬,那还握着师刀发懵的两个道人便感到喉间一丝刺痛,随后一丝红线齐齐而现于喉头正中,富贵那身单薄的粗麻长褂之上这就被溅上了温热的鲜红,任由这两人如何捂住喉间,最终还是血喷如柱地两眼翻白,面色骤黑地倒地抽搐起来
毛诡冷笑一声,手诀一起那身下的轮椅便换了方向,身后段沅一声当心还未落定,只听一声绸布割裂的脆响,随后便是吴巽满口谩骂与撕打而出的拳脚声响
两具走僵三手指间皆血滴不止地又聚到了毛诡身旁,只是他们不再是一贯垂头低下的模样,刚刚突袭之间他们先后落下了本在头上从不摘下了那内缝符布为衬的毡帽,散乱了枯槁稀疏的头发,两眼青绿冒光地抬头挺胸,朝着院外一群颇有势头而来的人发出嘶吼,除去这一众人之中高髻规整,身着姜黄法袍的两个半老男子,在二人身后那些灰蓝衲服袄子的皆已经露了惶恐
“身子不大痛快,你们两个还算刻苦有练的,可后面那么些半吊子都算个夸的‘赶蝉步’,老道竟然听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