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小女鬼没有答他的意思,反而不断散出身上阴戾,长大了牙残舌黑的嘴艰难喘息,她周身的阴戾顺着拘魂链向上,茅绪寿持链的手连同露出的前臂已爬上了如同淤紫的斑块,透骨发凉,他叹一口气
“绞杀一个地基主,即便再行正法我身死之后也得是履行生杀因果受刑多年,但是……”他说罢另一手已翻找出了那把黑木匕首与一个扎好的草人
“但是我可以假死一回,在这里选个倒霉的做我的替童和你一并去了,这样既有人替我受了罪,你又更得戕害修行人的业障,你觉得我该不该快些下手呢?!”
说罢这就用匕首在自己前臂上划出一道,殷红的小珠这就凝聚渗出,他咧嘴笑出了声,瞧瞧那已是惶恐的小女鬼,又抬眼向那些本以为今夜能大快朵颐的恶魂,有些知道自己可能捞不着好处又有魂飞湮灭的风险的已经躲藏而去,剩余的缘由各有复杂,但大都是些阴戾也重,就想赌上一把是否能像前些大恶鬼那般捞得个修行人当自己交替的,他们蠢蠢欲动,却也没谁打算先发制人,惹得三人皆是满眼讥笑
吴巽也手中发力,将那大的扯拽而出,另一手掏出了一个一手握满的瓷瓶,拇指一拨瓶塞便滚落到地,不一会儿不仅众鬼惶恐,连王茅二人也颇是受惊,这气味,是与玄黄堂上那些拘魂灯相似的油腥,这是人的尸油!
“我就没茅道友这般慈悲还让哪殿阎君判个公道,今日敢来便知会背负因果,横竖都是记上簿的,我求个眼下痛快,我想我用这油烹你几个时辰再送你下九幽,那些被你戕害的也会为本师求情的罢!”
说罢这就手中一甩,瓶中浑油溅上了两个被钳制的恶鬼,王玖镠也顺势向前拿下油灯的灯罩,让那瘦弱的灯苗也得些威风,与吴巽换了个眼色
其实三人心中皆是忐忑,这两个年岁能当自己祖辈的阴魂也不是他们口中所言的好打杀,之所以能撑到眼下,全然仰仗着自身苦修的成果与师承的这些法器狠辣,自己又何尝不是搏个声势气焰,给自己寻条生路
竭尽全力将这二鬼拿下,那么这屋子里皆是阴戾沉重的,也会耗到没命;分出力气去解决了屋里其余的,这二鬼但凡有个缝隙脱身,自己便会落得比前些个进来大伤元气的还惨的下场,又是一副四面楚歌的惨境!
第64章 鬼咬痕
吴巽气息放低,就怕稍有疏漏便让这二鬼察觉出自己的惶恐
阴物之所以能伤人中煞,定是先乱人心智让人生怖,从而利用三魂动荡的空隙趁虚而入,更有胆小些的不用费多大力气,仅仅一般的恐吓便可让其吓掉一魂,从而附身于上,让其心智大乱自残寻死,替了自己受业于原地当孤魂野鬼,或是占了此人的寿数去还自己戕害他人所折去的阳寿,填补业债少受刑法。
也因如此,三人在进院之前便各自取了一魂于坛上请在坛神明连同待命的兵马看护,如有不测,附着那一魂的烛火便成了引路灯不至于身死此处;再来便是待命的兵马瞧见吴巽有难,也可当做急令入屋救主,而不用再策鞭发令。
“多说无益,你们二人谁先开头,我这也好替他燃火定魂。”
他眼神使向茅绪寿,好歹二人不是头回共患难,况且王玖镠打从刚刚开始就心中叹着“这人换副面孔乔装起来还真狠,还真以为他是痴呆直路的脑袋不会说瞎话。”
“吴道友,若还用想想,贫道就先送这位上路了!”
他手上的淤紫已有连成小片的趋势,那拘魂链之下的小女鬼都显露出些难以置信,因为到此刻还能平静说话面不改色,得是多硬的汉子才能忍下那透骨的刺寒,但没容她再想,茅绪寿又在那持链的臂上的口子加深划去,血珠在渗出灰紫的手臂就被这阴物的阴戾所染起了白霜
他冷淡着神情向那锁链之中的鬼魂挑了挑眉,殊不知另外两人已是掌心冒汗,耳旁擂鼓,而那些嗅着血腥味的恶鬼虽然眼中放光,却也忌惮得只敢再吵闹出些动静,就这么瞧着茅绪寿口中念念,用那草人在自己伤口之上磨蹭
“替吾行路,往复阿鼻;奖罚罪刑,皆为因果……急急如律令,孤魂野鬼速速来!”
敕令声落,将握着草人的一臂伸直而向对面阴魂,王玖镠也助他一臂,燃了勾魂的符纸这就投去,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五官皆腐化得模糊稀疏的阴魂就这么不由自控地从那拥挤的阴邪之中被强硬拉进了草人之中,王玖镠这就手持白布条将草人腹上再扎一圈,茅绪寿则手诀两换,定魂在内
吴巽手中的那妇女鬼尖叫甚至赶超了这就要与替魂一齐上路的小女鬼,随后他再咬牙挥动其实已经疼的麻木的手臂,将鬼魂朝向了南面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