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无妻(22)

掏出雪白的帕子,轻轻拭去手上血渍,他问:「够了吧?」

她点头、不停点着。

他在她面前换了模样,清冷的他变得招摇,而她在他面前,何尝不是更换形象?她很聪明、很自主独立的,可是站到他面前……傻得可厉害了。

「够了?那走吧。」

他把猎物往马背上挂,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马,再重的东西往它背上一挂,都像没事似的,连小野猪都给背上了,它还是继续啃它的草,半点不受影响。

「阿白乖,别吃了,走吧!」他轻声对白马道。

打两个响鼻,它自动往前行,走过数步,席隽转身,发现婧舒还杵在原地,忍不住再度笑弯眉心,这么值得震惊?好吧,一只听得懂人话的白马,值得震惊一下下。

他倒回去,接过窭子往身上一背,拉起她往前走。

对于陌生男女而言,这是个相当突兀的动作,就算再熟悉的男女,七岁都不能同席,何况他们……这般亲匮?

但他牵得理所当然,而她被牵得自然而然,好像这样的动作于两人没有半分违和感。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下山,他没说话,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玉兰花香,她也没说话,全数注意力都在腕间的微温。

抬眉相望,这对陌生人莫名地建立起信任感。

这种事是不会在婧舒身上发生的,没娘疼的孩子,从小必须学会的第一技能是看人脸色,信任这种情绪于她很少出现,可是无条件地,她认为席隽值得信任,奇怪?是很怪。

到山脚下,在远远看见村人时,婧舒终于回神,将手自他掌心间抽回。

他发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今晨听说你父亲生病,是什么病?」

「肝病,大夫说是长年抑郁、肝气郁结而成,许是在仕途上无法再更进一步,心底烦闷长年饮酒致病吧。」她知道科考一直是父亲的心头病征。

「若是这病,我倒有几服好方子可以试试。」

婧舒问:「你是大夫?」

「不,有机缘结识宫中御医,这才得了些方子,下次见面给你。」

「好,多谢。」

话题打开,呆萌模样收敛,恢复正常的婧舒对迎面走来的村人打招呼,偶尔停下脚步聊几句,也有学生家长拦住她,问问自家孩子学堂上的事,自然也有好奇村民多看席隽几眼,但原则上都是善意的。

「你的人缘很好。」他道。

「归功于你。」之前人缘不差,但没好到这等程度。

「与我何干?」

「早上你透露我将为小世子启蒙。」

「这样也能与人缘好搭上关系?」

「父亲病后,我接替他上课,父亲好歹有个秀才名头,我什么都没有,又是个女子,就敢捧着书册上课去,家长当然觉得亏了,起初还有人让里正退还束修,学堂里一口气少掉七、八个孩子呢,幸好这两个月学生慢慢回笼,而你早上那番话,确实让家长高看我一眼。」在母亲留下的册子上写着,这叫「名人效应」,相当有用的。

席隽理解,小世子的授业夫子自然要比一般夫子更受推崇。「教导瑛哥儿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猜到了,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不,他是个不被疼爱的孩子。」

什么?恭王府唯一的独子呢,他说的与她看到的落差太大。捋眉相望,婧舒等着他解释。

「恭王的母亲乐平长公主是皇太后所出,父亲江驸马是皇太后的侄子,而当今皇上却不是皇太后的亲子,圣上登基时年纪尚小,由皇太后把持朝政,皇太后性格坚毅、巾帼不让须眉,朝政处理得井然有序,行事作风不输给历代帝君。垂帘听政时期,河清海晏、国富民安。然皇上一天天长大,岂能甘心沦为傀儡,为收归皇权,与皇太后较劲十数年,即使皇太后已退居后宫,皇上依旧不敢有半点轻忽。」

「因此皇上处处防备恭王?不对呀,外传皇帝对恭王极为看重。」

「能不看重?装也得装出几分模样儿,皇太后瞪大眼睛看着呢。」

「恭王有……野心?」

「并无,他刻意把自己扮成纨裤,好让皇太后和背后的江家族人熄灭心火。」

「那不就结了?」

「但大皇子蠢呐,当真以为皇帝看重恭王,三番五次想与之结盟。恭王装傻,大皇子不依不饶,直接求皇帝赐婚,令他迎娶瑛哥儿的亲娘。

「他对婚姻大事并没有太大意见,却痛恨被强迫,但即便痛恨被逼,他已经在皇帝跟前装了多年孙子总不能功亏一篑,只能欢天喜地地把人给迎进门。」

「两人相处得还好吧?」

「瑛哥儿的母亲是皇后侄女、大皇子与三皇子的表妹,她的性格霸道骄纵,处处想要压丈夫一头,那段日子恭王过得生不如死,他日日流连青楼,一口气纳入妾室十余人,他与妻子之间不睦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全京城上下都拿恭王府当笑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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