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越来越小,最终小得只容得下他一个。
也好……
孤独,但也很平静。
接近年底,保洁不好意思地告诉覃川,最近流感严重,物业周末安排整栋楼做全面消杀,他最好回家住。
覃川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知不觉冬至都过去,最近降温的厉害,覃川还穿着初秋的衣服,他想着回家一趟,拿点衣服来公司。
车子开到大街上,覃川才发现外面节日气氛浓郁,圣诞节快到了。
怪不得覃从北这几天经常让他回去吃个饭,都被覃川推辞,他谁也不想见。
等红灯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去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为什么还不取下来,覃川自己也不明白。留在手上,又像个时时不断嘲笑自己的笑话。
可就是舍不得扔。
绿灯的时候发了会呆,被后面的车子疯狂双闪,覃川才回过神,车子在外面毫无意义地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开进了他住的小区,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拿了衣服就走,他不敢在这里多待。
光光是站在小区里,覃川的胸口就感到闷痛,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曾经住过两个人的房子又变得空荡荡。
如果沈时不曾出现过,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孤独。
只是如今……
擦身而过的三三两两的人群,都让覃川觉得自己活得真他妈没劲透了。就连绿化带里搭在一起的竹尖都让他觉得扎眼。
覃川莫名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试着跟我交往,你会慢慢喜欢我的。】
【我不喜欢中间流程太长,时,我们就在一起吧。】
真他妈可笑。
现在回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个实打实的蠢货。装得一副勇敢一往无前的样子,内里其实不过就是十年前那个连自杀都做不到的怂包。
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劣根,无论再成长个多少年,依旧是个废物。
覃川转身就往外走,连楼也不想上了,衣服重新去买。回了家,大概家里的家具都会张开嘴嘲笑自己。
他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带,想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些,目光低垂着,只看着脚尖前半米的地面。
一双运动鞋进了视野。
覃川忽然僵住。
领带没扯下来,半挂在脖子上。
他没抬头,不敢抬头,只是固执地盯着那双也停下来的运动鞋,他是不是可以当作没认出来,直接走掉会好过点吗……
但自己的皮鞋好像被粘在地面上,自己的身体也被冰冻。
覃川又进入了木僵状态,怎么挣扎都使唤不了自己的身体。
“哥哥……”运动鞋主人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狠狠敲响了梵钟,耳鼓膜都要被震破了。
覃川这才缓缓抬起头,熟悉的脸落在眼睛里。
沈时戴着口罩,那一双眼睛一如既往的美艳勾人,在看见覃川的那一刻,眼角开始晕红。
他手上提着蔬菜,是刚买菜回来。
“你……”覃川只觉得嗓子忽然就干燥发痒,他干咳了两声才把话说全,“你……为什么还住这?”
沈时回答得很自然,“这里是我们的家,不住这里,我去哪?”他把蔬菜放到地面,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覃川身上,“我怕哥哥找不到我了。”
外套上还有浓郁的阳光味,即便是阴沉沉的冬日,沈时依旧是阳光的味道。
覃川伸手把沈时的外套取下来扔给他,“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分手了。”
“这里的房子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回自己家住吧。”
覃川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沈时,即便见到沈时也应该是愤怒咆哮地说出分手。
但见到他,话说出口,只有疲惫和难过,过于平静和隐忍。
和他这个人一样,软弱又卑微。
刚说出口,他竟然还在担心会不会伤到沈时。
他悄无声息地抬眸查看沈时的肩膀,想问下他的伤怎么样了,但咬咬牙,把那一点关切咽回去,他不能让自己的尊严再次被人踩在脚下。
分手两个字让沈时瞳孔缩了一下。
他拿起外套,固执地又给覃川披上,“我不走,我也不分手。”
“我们算是结婚了,你还戴着我的戒指,我们还在一起。”
“你!”覃川抿了抿嘴巴,他的勇气不多,不想在沈时这里就耗光了,“你不走,我走。”他把外套扯下来直接扔在地上,错过沈时就往外逃离。
他说不了太多狠话,因为那是沈时,因为他是覃川。
只能像条落了水的狗一样,见到人就落荒而逃。
沈时有点发懵,覃川那副隐忍又脆弱的模样让他浑身难受,到这一步是他自己可以预想到的,但真到了这一步,他又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生机一点点剥离,死不了又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