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道:“你只管信口开河,我与赵敏仇深不共,早已恩义断绝,便是我真去寻她,又有甚么稀奇?”
赵敏听得她说恩断义绝几个字,心下一沉,不禁涩涩。
丁敏君道:“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这里众同门都曾亲眼目睹。那时在万安寺塔下,你刺那姓赵的妖女一剑,她居然不闪不避,对你眉花眼笑,而你也对她挤眉弄眼,由割喉改为透肩,不痛不痒,轻轻刺了她一下。试问对付一个束手就擒之人,若诚心想杀,又怎能刺她不死?这中间若无私弊,有谁能信?”
周芷若哭了出来,说道:“谁挤眉弄眼了?你尽说些难听的言语来诬赖人。”
丁敏君冷笑一声,道:“我这话难听,你自己所作所为,便不怕人说难看了?”
她尖酸刻薄之语,连赵敏听了也不禁着恼,暗自叹道:这姓丁的说话刁钻歹辣,我只听几句也受不了,周姑娘却忍得多年,那是极不容易。
丁敏君见周芷若无言以对,又笑了笑,道:“周师妹,师父虽有遗言命你接任掌门,可是她老人家万万料想不到,她圆寂之后尸骨未寒,本派掌门人立即便将峨嵋出卖给朝廷!”
周芷若喝道:“胡言乱语!”
峨嵋派中大多数弟子本来都遵从师父遗命,奉周芷若为掌门人,但听丁敏君辞锋咄咄,说得入情入理,均想:当初被囚万安寺,那鞑子郡主对待周师妹便不同旁人,她二人若真关系不菲,周师妹将本派卖给了朝廷,那便如何是好?
张无忌见周芷若楚楚可怜,心想:此时我要替周姑娘出头倒是不难,可必会累她成了峨嵋派的反叛,却该如何是好?
只听丁敏君又道:“这关乎本派存亡兴衰,先师若知此事,也必定另选掌门。依我之见,不如请周师妹交出掌门铁指环,咱们另推一位德才兼备、资望武功足为同门表率的师姊,出任本派掌门。”
周芷若闻言大惊,道:“我受先师之命,接任本派掌门,这铁指环决不能交。我实在不想当这掌门,可我曾对师父立下重誓,决不能……决不能有负她老人家的托付。”这几句话说来半点力道也无,有些同门本来不作左右袒,听了也不禁暗暗摇头。
丁敏君厉声道:“这掌门铁指环,今日.你不交也得交!”说话间,便朝周芷若拔剑而出!
长剑直逼过去,周芷若并不想与同门相残,侧身一闪,脚下轻功顿出,便要走脱,丁敏君哪里肯让,喝道:“休逃!给我留下铁指环!”
她纵身而起,剑锋横挡周芷若面门,另一手招式擒拿,扣住周芷若右腕。周芷若拂袖甩开,同时往后一避,足下再退几步,道:“丁师姊,同门一场,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我不是逼你一个,我是为本门的兴衰荣辱着想!”丁敏君冷哼道:“静因、静慧,你们带几个弟子上去,将本门信物拿回来,万不可落在朝廷的手里。”
静玄斥道:“敏君,你这话甚么意思?”
丁敏君道:“我方才说了那么多,静玄你难道还瞧不出么?周师妹和妖女本是一伙,为了图谋峨嵋掌门之位,暗通款曲,试问咱们又怎能将铁指环交到她手?”
“这……”静玄虽想再驳,可眼见周芷若返回大都是真,吞吞吐吐不谈实情亦是真,到底也无话可说。
静因两人这便上前,拔剑而出,静慧冷着一张脸,道:“周师妹,咱们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你还是就此交出指环,众师姊们不会与你为难的。”这静慧素来面冷心热,脸上瞧来青垮,心里还是多少护着这个小师妹的,实在不愿同她动手。
赵敏伏在草中,想:这丁敏君使得好一手借刀杀人的伎俩,只是这铁指环当真交了出去,于周芷若而言,难道竟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紧要么?转念一想:她屡次提到灭绝交待下一副重担,想来是与这峨嵋派掌门之位有关,却不知是怎么样的大事。
张无忌瞧得焦虑,低叫:“糟糕!赵姑娘,你机变无双,快给想个主意。”
赵敏蹙眉道:“眼下情形,我与你,不论哪一个出去,对周姑娘都反倒是害,给丁敏君落下口实。除非……”
话没说完,天边的霹雳猛地一闪,周芷若额心朱砂的赤色便跟着一晃而过,她心知自己已为俎上鱼肉,慢慢取下铁指环,握在掌中,却是越攥越紧,忽道:“这铁指环我不能交!”
静慧吃了一惊,沉声道:“师妹,你当真要我们动手不成?”
周芷若昂然道:“既是众位师姊不认我这个掌门,今日不如将我杀了,但铁指环乃小妹奉命承接,不敢轻弃,便是身死于同门手下,我去得九泉,也无愧向先师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