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双眼滴溜流转,笑道:“哈,峨嵋派的武功我岂会不知?”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峨嵋派第四代掌门人了,嗯,小……灭绝师太性子虽怪,眼光倒是不差。你想跟我讨要九阴真经的总旨,是也不是?”
周芷若听她一语带过,似乎不愿被打听出身来历,也不好再相逼问,又听到九阴总旨的消息,一颗心登时悬起,站起身来,垂袖一揖,道:“在下求总旨为保性命,如若姑娘肯割爱相予,周芷若感激不尽!”
那女子悠悠地饮了一口茶,道:“其实你不必求我。但凡是峨嵋派掌门人,总旨我当然肯给,只是——你的铁指环何在?”话将顺毕,一双明眸似电,投在周芷若双手之上。
周芷若心中暗自叫苦,想她自选了赵敏远走天涯,早无颜再损峨嵋派半分武林颜面,掌门自呈已是旧事,但听这郭姑娘言下之意,似乎只愿将总旨交由峨嵋派的掌门,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是小虹在旁接口道:“郭姑娘有所不知,早在少室山屠狮大会上,周姑娘已向天下英雄分说言明,不再做峨嵋弟子,那掌门之位,也早传于大弟子静玄师太,铁指环自然不在周姑娘手上。”
姓郭的女子又是吃了一惊,叫道:“呸呸!峨嵋派的掌门之位,岂是你自个儿说不做便不做的?”语声居然气恼起来。周芷若大惑不解,又听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唉,其实如此随性而活,又怎是不好?哈哈,姓周的丫头,你行事倒带几分邪性,那也不错!”
她又气又笑,令周芷若二人皆摸不着头脑,那郭姑娘笑得够了,回过神来,又朝周芷若上下打量,嘴角微微勾起,道:“周丫头,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为了你那心上人,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也不要了?”
周芷若面上一变,难得耳根泛了红,嘴唇动了动,并不搭话,其实心中暗想:这姓郭的女子只凭我与她的几番相遇言语,便能猜知我是为了心上之人抛却掌门之位,说得分毫不差,如此聪明伶俐,不得不叫人佩服。
小虹此时看周芷若略显羞态,想到在少室山头,其与赵敏恩爱的种种光景来,不觉又替自家姑娘不忿,说道:“可不是,天下人都知道周掌门是个要美人不要命的主儿,将武林门派得罪个遍,那也在所不惜,旁人饶有一身本领,也是插不上半点手的。”
姓郭的女子咦的一声,奇道:“要美人?当着天下英雄,只要美人……”她打量着周芷若,兀自喃喃,面上居然笑意更浓,更还抚掌叫道:“姓周的丫头,你年纪轻轻,就这般肆意妄为,可真是妙哉!”
周芷若心想自己这番经历当真也奇,天下间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听之淡然,不将自己看作个异世大逆,但观这郭姑娘的神色,竟还不嫌反赞,只觉其脾性也是大为古怪,当下哪受得住她这疯言疯语的调笑,眉上微微一皱,咳了一声,道:“郭姑娘,若在下并非峨嵋掌门,姑娘便不肯借总旨一用么?”
姓郭的女子见她难耐取笑,更觉好玩,有心激她一激,道:“那是自然。总旨在我家放着,我偏只拿给峨嵋派的掌门人,你眼下都不是啦,我当然不能给你。嘿,此处机关重重,你就算联合黑衣小丫头来强抢,那也不易。或许——你可以回去请你师姊来,她不是峨嵋派的现任掌门么?不过呀,你这么样子的人,只怕不会再回师门去讨恩惠……”说到这里,忽然拍一拍掌,道:“你啊,是走投无路啦!”
周芷若听她说完这几句话,直是心中寸寸死灰,一张脸白了又白,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小虹忍不住道:“郭姑娘……”姓郭的女子却打断道:“别!你可不许来跟我讨恩情!”神色颇为严肃,一时间小虹也不好再说。
半晌,周芷若才抿了抿嘴唇,道:“好……即是如此,在下擅闯贵岛,多有叨扰,承蒙郭姑娘款待,若九阴总旨只给峨嵋派的掌门,那也是我命该如此,不好再留,咱们就此别过。”一句话说到最后,也是心酸。
只因她想到无法医治自身,终难与赵敏长相厮守,不免郁郁,但九阴总旨、峨嵋掌门等事,到底乃因果循环——她为了赵敏不做峨嵋掌门,却又因不是峨嵋掌门,拿不到九阴总旨,兴许无命与赵敏相守,总是业障如此,那也怨无可怨。周芷若心中凄然,就要告辞。
那姓郭的女子却叫道:“你可别走!”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负手道:“唉,你性子带邪,功夫底子也不差,我听到你不做峨嵋掌门的消息,颇有些惋惜。周丫头,你喜欢和女子相好,也不是犯了甚么欺师灭祖的大事,为何非得走此一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