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心想:比武之际取兵刃那是天经地义,但只你们用兵刃,我周姊姊难道不能?当下身子一个回旋捞月,随袍袖鼓风,只见峨嵋派木棚里清如身边的长剑便噌的一声,飞了出鞘,似是给吸了过去般,叫赵敏牢牢握在手里。
“小师妹,借你佩剑一用!”赵敏语声寒冽,也喝了一声:“掌门人,接剑!”执剑回身,借着旋转之力,青锋脱手而出。
清如本在台下瞧得目不转晴,待赵敏取她佩剑时方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不及回应,再看周芷若已收了爪力,长臂一伸,接过了自己宝剑,且听当的一声,周芷若持剑对上俞莲舟手中殷梨亭的长剑。
这一下比拼的多是内力,原本周芷若年纪尚浅,内功修为怎敌俞莲舟?但她先有灭绝师太所传三十年的峨嵋九阳功,又习九阴真经速成之法,自不可同日而语。加之眼下俞莲舟已给她一腿踢到,正中穴道,动弹不得,比拼内力之时,又须多匀一分功力去冲击穴道,故以这一对剑之下,竟难分高低。
二人均是合了劲息于其中,疾劲之气,震得两把剑身嗡嗡直响,鸣啸不停。群豪看得目瞪口呆,只道:此番怕是要斗个两败俱伤!
在此电光火石之际,却见跟前人影一闪,挡在了半途中央,竟是张无忌。他一直观望峨嵋武当两派斗个不休,眼见已有两败俱伤之态,早已打定求和之心,这下终是窜出身来挡此一招。但见他右手一根圣火令,挡开了俞莲舟的宝剑,左手另一令架开了周芷若青锋,双臂一振,九阳神功爆出,将两把宝剑荡向左右。
俞莲舟但觉一股劲力直逼而来,身子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三步,手上长剑本自震荡,眼下竟索性嗡的一声,给他浑厚内力迫得脱手飞出,于半空光阳之下,似流星划过众人之眼。
张无忌这一下是以九阳神功使出的乾坤大挪移功夫,意在将二人兵刃震开,周芷若也觉得虎口发麻,暗道:这乾坤挪移的妙处果真厉害!居然将我发出的劲力尽数反激回来。
这一下便如以拳击墙,若是打来百斤,便有百斤之力激回,群豪见状皆想:这周掌门功夫虽然厉害,但张教主这么一转,她若不像俞二侠一般放脱手去,反而要接自身内力,那是加倍之劲,多半会受内伤。
周芷若自知其中厉害,也晓得自己习得白蟒鞭和九阴白骨爪,身法灵动诡奇,可九阴内功却非一日可成,硬接自身的双倍内功,那是大大为难,但若就此任宝剑脱手,便是承认峨嵋不敌,再看俞莲舟手中长剑已失,更觉此乃天赐良机——只须接下这一招来,在场数千群豪,岂能不认峨嵋强过武当?
她心想若此契机不握,再去与俞二侠比拼,大损气力不说,胜败也是难以料定,已然打定主意,硬接此招一试,当即强忍不适,硬生生握住了被震飞出的剑柄。
赵敏看出她的用意,“啊”的一声,惊呼出来,犹恐周芷若再重伤势,却见那幽兰之姿徒手接剑,身随力转,飘然猗猗,恰是白露沾长早,幽植众宁知。周芷若借力翩转,身子旋了几圈,将那霸道劲力渐渐化去,芙蓉初绽般定身一展手臂,剑斜指地,容姿淡寒,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受伤之相。
群豪见了无不惊异,都想这是怎生怪事,却不知周芷若勉力来挡这一下,运气行功间,奇也怪哉,那股子难受竟潮退般散而不见,她自己更没损伤半点,心中也是又惊又奇,大惑不解。但众人都当她另有古怪武功,显露出来,居然接下了张无忌这一下乾坤大挪移的神功,一时间,广场上的豪杰皆窃窃私语,无不在叹这位周掌门当真一身好诡异的功夫。
张无忌也是吃了一惊,想:以周姑娘之内功,本不及硬接这一下子,却是为何?正疑惑间,忽听得一人冷笑道:“张大教主,这屠狮大会各派较量武艺,受伤也好,胜败也罢,皆与人无尤,适才峨嵋派和武当胜负未分,明教岂能横插一手?这不是坏了约定的规矩么?”
张无忌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果真是赵敏,即便她此时改了嗓音,以男子腔调说话,但其中这跋扈的小脾气仍是和从前一般,不由在心里暗诽她好一张伶牙俐齿,口中说道:“周姑娘与我本是旧年相识的好友,武当又是在下亡父出身之派,武当与峨嵋,哪一派有伤有损,在下都是不愿见的,是以才出手盼望两方罢斗,并没旁的意思。”
赵敏哼的一声,道:“峨嵋与武当斗个两败俱伤,你明教作壁上观,岂非更好?唉,张教主一颗仁善之心,本不该厚非,但经你这么一闹,却要害得人再比一回,岂不累也累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