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两仪刀法,是从中原固有的河图洛书,以及伏羲文王的八卦方位中推演而得,其奥妙之处若能深研,比乾坤大挪移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先前华山派两人见赵敏身姿纤瘦,独个上前挑战,不免有些托大,没料到她身法竟这般巧妙。这下尝到了厉害,便不敢再掉以轻心,拿出看家本领,双刀齐出,阵法变幻,配合宛似天衣无缝一般。
眨眼间,三人已斗得数十招,赵敏只觉这双刀联在一起,相助相辅,竟没丝毫破绽,不由想起周芷若先前所言,果觉不虚。陡然间那矮老者钢刀着地卷到,赵敏闪身相避,另一柄长刀又疾弹出来,一来二去,皆在阵法之中,她空有一身轻灵飘逸的九阴功夫,一时间却也无法溃敌。
群雄瞧得是目不转睛,史红石虽然年幼,却也看得津津有味,问:“杨姊姊,你看这场比试怎样?”黄衫女子目光一直凝在赵敏身上,笑道:“赵公子的轻功身法甚佳,但华山派的反两仪刀,在阵法上已钳制得她缚手缚脚。”
史红石奇道:“杨姊姊此话怎讲?”黄衫女子缓缓道:“赵公子所习乃是高深莫测的九阴真经,原本对上反两仪阵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她修习时日不久,未及那般精纯。”
周芷若观望到此,也觉出劣势,开口道:“这正反两仪,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阴阳的道理。华山派招数精妙,最厉害的莫过于脚下步法的方位。”她声音清脆,一句句以丹田之气缓缓吐出。赵敏虽在力战之中,这几句话仍是听得清楚。
周芷若曾得过灭绝易经原理的心传,对此阵法瞧得一会,自是通晓了破解之方。华山派二人闻言心中一凛,给周芷若说中了阵眼所在,却也不好多讲甚么,毕竟按规矩本就该以二对二,这下峨嵋派只不过上场一人,另一人凭言语相助,自是不忌的。
赵敏闻声仔细察看高矮二老的步法招数,发现果是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在这一霎之间,她脑海中如电闪般连转了七八个念头,已想出了七八种方法,每一种均可在举手间将敌人击倒。也亏得她心思灵敏,在全力赴敌之际,尚能在片刻间悟到这精微的道理,想出偌多些破阵的法门,这实非几人能做得到的。
便在此时,又听周芷若素来清冽的嗓音喝了一声:“归妹!”赵敏心中一凛,知她是在提醒自己破归妹位的阵脚,不由暗笑道:芷若对这两仪阴阳之道好生熟络,我脑海里七八种破阵之法,唯有这个最佳最快。她冷笑一声,当即向左踏出两步,右手花枝挥出,一股劲风便扑向矮老者的后心。
“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赵敏嘴里吟出两句诗来,同时花枝轻拂、手掌斜引,以矮老者的刀去攻另一人的左胁。高个子连忙躲身闪避,却还是叫刀锋划中了左臂,当即疼得他大叫一声,手中一乱,举刀去势偏走,直直向自己同伴当头砍下。那矮老者急忙挥刀格开,喝道:“师弟别乱,是那小子在捣鬼!”
“转无妄,进蒙位,抢明夷。”周芷若静静坐在峨嵋派木棚之中,面不改色的说话,心底半点也不担忧。她心知赵敏何等聪颖,只需稍提一句,便能轻而易举破了这反两仪阵。
果然,只见赵敏右手花枝一颤,轻飘飘拂过那矮个子的手腕,那人忙缩手时,却觉掌心一片泛麻,单刀竟再也拿不稳妥,哐当一声给掉在地上。赵敏欺身而近,突然砰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鼻梁之上,登时鲜血长流。
华山派两人万想不到赵敏的劲力可借柔物而传,这花枝轻轻一拂,便已在不觉间连点了那矮老者手腕三处穴道。这下变起仓猝,那矮个子闪避不及,吃了大亏,极是难堪,众人一见,无不哈哈大笑。高老者见状怒喝一声,横刀劈向赵敏左肩,赵敏侧身一闪,那刀势威猛,便直直砍在地上,她趁机左足踏出,压下刀刃,将刀身平平踩在足下。那人用力一抽,竟然纹丝不动,想他生平之中,哪里得一个小辈如此羞辱过?当即气得满脸涨红,只是拼了命去竭力抽刀。
赵敏轻声一笑,道:“你要兵刃,我给你便是了,做甚么如此动怒?”左脚突然松开,脚底跟着在刀刃上一点。那高老者本只顾抽刀,力道用得猛了,这下赵敏陡然松力,还往刀上一击,他当即一个踉跄,向后便跌。这一下出其不意,那高老者只觉刀上猛地一股强力传来,将他身子一推,登时一屁股坐倒,绝无抗御的余地,跟着听得叮叮几声脆响,手中单刀寸寸断绝,掌中抓着的只余一个孤零零的刀柄。他惊愧难当,知道再纠缠下去只有越加出丑,忙一跃站起,向赵敏抱拳道:“阁下神功盖世,老朽生平从所未见,华山派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