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三剑久攻不逞,当即转为守御其中。一人一声长啸,剑招亦变,两把长剑从旁插入,组成一道剑网,双剑联防,真是水也泼不进去。
周芷若瞧到这里,轻轻在赵敏耳边道:“这两套刀法剑法,都是守多攻少,守长于攻,再打一天一晚也分不了胜负。”赵敏点头道:“不错,他们这两套刀法剑法,可谓苦心孤诣,双方招数殊途同归,都是克制七伤拳,练来对付谢逊用的。”她于百家武学颇有研读,又得王府中多为高手指点,所通之识意在一个博字,自然可说得头头是道。
果然杜百当数攻不入,弃攻专守。但见四人刀来剑往,连变七八般招数,兀自难分胜败。胖道人心知如此纠缠,也不知要到甚么时候,突然喝道:“住手!”托地跳出圈子。杜百当也向后退开,银髯飘动,自具一股威势。
只听胖道人道:“易三娘,你这套刀法,练来是屠狮用的?”易三娘咦的一声,道:“你眼光倒厉害。”胖道人道:“你夫妇二人跟谢逊有杀子之仇,这等大仇,自是非报不可。你们既已探得对头在少林寺中,何以不及早求个了断?”
易三娘侧目斜睨,道:“这是我夫妇的私事,不劳道长挂怀。”胖道人道:“玉真观和你夫妇的梁子,正如易三娘所说,原是小事一桩,岂值得如此性命相搏?咱们不如化敌为友,联手去找谢逊如何?”
易三娘道:“玉真观跟谢逊也有梁子?”胖道人一笑,道:“梁子倒没有。我赏识易三娘是个女中豪杰,那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玉真观找谢逊的麻烦,左右只是想借屠龙刀一观。”
易三娘似已猜知,也不惊讶,说道:“自少林派发出帖子,整个武林中谁人不想得那武林至尊?连日来路过我家的江湖人士不少,都是风尘仆仆,为那谢逊和屠龙宝刀。只是,青海三剑从来形影不离,如何今日只剩两人?——借屠龙刀此等大事,邵燕小道长怎不见来?”瘦道士闻言目光一闪,眼中又露出凶光恨色,接口道:“实不相瞒,我邵燕兄弟来少室山途中,已不幸……丧命于明教烈火旗手下!”
易三娘吃了一惊,说道:“你说烈火旗?明教的五行旗也来了?”
赵敏心中疑惑此时已解,原来这青海三剑确有第三人,不想竟是死于明教手中。但赵周二人闻言也不由一惊,想烈火旗不是在鲁皖跟随常遇春打仗,何时又赶来了河南?
瘦道士冷笑道:“自然是来了,谢逊本是明教的护教法王,又是现任教主的义父,明教既得知谢逊在少林寺,自然少不得兴师动众地赶来。”
易三娘对他道:“恕我老婆子冒昧,邵鹤道长,令弟如何得罪了明教的人,竟然遭此毒手?”
瘦道人邵鹤恨恨地道:“我兄弟三人听闻明教中人在河南集结,为前往少林寺讨要谢逊,便夜来潜去探一探风声,未曾先动一刀一剑,若说开罪,那是万万没有。可五行旗众不问好歹,但见来人便设下阵法,喝之不止,害得我兄弟身陷烈火旗的阵中,不幸丧命!”
易三娘半信半疑,道:“我听闻江湖上都说,明教现任教主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名唤张无忌,此人宅心仁厚,若说他放任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人害命,倒是奇了。”
胖道人叹道:“此事原也是阴差阳错。咱们三人那夜前去,是为探寻谢逊下落,本就鬼祟,无怪五行旗将咱们视为敌手。未能保全邵燕兄弟的性命,是我马法通技不如人,无从深怨。”
邵鹤大声道:“哼!怎就怨不得?那夜五行阵法之中,咱们可是未曾自报家门?但明教中人又可曾听得?硬是闹出了人命!那姓张的小魔头假仁假义,杀了我兄弟,又歉仄赔罪,但人死不可复生,岂是他一句话便得挽回?后来我一打听,方知明教的人这般疑神疑鬼,是因着连路来在和朝廷的高手较劲。原来鞑子也派得人马跟来,是为了剿灭明教那群反贼,我兄弟死后第二日,鞑子的兵马就杀将而至,两方各有伤亡,五行旗也损伤不小,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正好解了贫道心中这一口窝囊气!”
易三娘奇道:“朝廷有什么高手这等厉害?我听说,鞑子的汝阳王曾将武林各大门派囚禁于大都的万安寺中,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更听闻那鞑子王爷手下有玄冥二老这样的高手效命,此番替道长解了恨的,可是这二位么?”
邵鹤还未开口,马法通已道:“玄冥二老早被汝阳王府赶了出来,那日斩杀明教烈火旗之人,乃是昔年的八臂神剑——方东白!”
赵周二人听到此处,皆不禁向对方脸上望去,两人皆是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