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看向这执扇公子的眼光之中,一直含情脉脉,极是关怀,他心中难免对眼前这俊美公子蓄着恨意,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来。
那赵公子心头发笑,并不将宋青书的冷眼屑于一顾,忽然转过身子,“嘶”了一声,道:“周姑娘,快瞧我眼里有甚么?”
周芷若突兀被唤,神思方回,愣了愣,才道:“怎么?”
“疼得紧。”他半眯着左眼,面上神色难受,道:“不知是进了沙子还是甚么别的。”
周芷若便当真凑过头去看,只见他眸中并无泛红溢泪,奇道:“我瞧着倒是没怎样,你究竟哪里不适?”
“就这只眼,你再瞧仔细些。”那赵公子左眼微睁,便用另一只眼去看周芷若一张近在咫尺的姿容。且见她芙蓉在面,黛眉微颦,清雅出尘,便不禁将身子又靠近了几分。鼻间霎时窜上一阵幽兰清香,荡得他几乎失了神去。
丁敏君见此男子同周芷若这般卿卿我我,大声喝道:“兀那小子,你抱着我师妹做什么?”
周芷若闻言这才惊觉,自己眼下模样,当真像极了伏在眼前人怀里一般,她蓦地慌神退了几步,面色霎时通红,也不敢抬眼去瞧旁人,恨不得寻个地缝躲将进去。
那赵公子瞥眼看向宋青书,只见他一张玉面早已黑了个透,身子都气得有些发抖,不禁勾唇一笑,人却还要佯作到底,揉了揉一只眼睛,道:“嘿,被周姑娘你瞧一瞧,真就没事了。”
想宋青书为人素来端方重义,本不该如此失态,但遇到了这情之一关,妒火中烧,竟然方寸大乱。
“你这登徒浪子,少惺惺作态!”丁敏君一张嘴刻薄得几乎止不住,将话锋一转,便引到了周芷若身上,说:“周师妹你也是,不晓得顾忌男女之别么?莫不是瞧着这小子……”
她本来想说:“瞧着这小子英俊,对他有了意思啦。”但立即想到有各大门派不少知名之士在旁,这些粗俗的言语可不能出口,因此一句话没说完,便即住口。但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下面半句话虽然没说,还是和说出口一般无异。
周芷若忙道:“丁师姊,我……我不过是感念这位赵公子的几番救命之恩,才替他瞧一瞧眼睛,咱们江湖人士不拘小节,这何曾算得上甚么失礼之处?”
灭绝听到此处,想爱徒竟为这小子说话、反驳门中师姊,目光不由瞧瞧周芷若,又瞧瞧那赵公子,脸色越来越青。
“这位师姊还是莫要胡言乱语,毁人清白的好。瞧你这般着恼,莫不是在吃令师妹的醋?”那人悠悠然说道:“赵某自认是有那么几分皮相,可师姊你如此抬爱,倒叫我甚惶甚恐了。”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丁敏君大怒。
“师姊心中想甚么,我口中便说什么。”那赵公子摇扇轻语,眉梢挑起,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叫丁敏君瞧着好不生怒,却又不敢再与他逞口舌之快,直气得脸都白了。
蛛儿站在张无忌身旁,瞧见这公子竟是当日受殷野王所托来寻她下落之人,不由往张无忌身后躲了躲,却见张无忌一脸发怔,望望周芷若,又瞧瞧那赵公子,心头明了过来,刻意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阿牛哥,这个公子可比你俊多啦。”
张无忌方才甫见周芷若平安归来,心中甚是安慰,却见她娇羞被那赵公子揽在怀中,本就不甚心喜,眼下听得蛛儿这般说话,不由道:“当然,那还用说?”
蛛儿见他脸色变了,便笑道:“那你喝醋不喝?”
张无忌躺在雪橇中,不悦道:“笑话,我喝甚么醋?”
蛛儿道:“他如此道出对你那位周姑娘的爱慕之意,你还不喝醋?”
张无忌闻言不由向那公子看去,但见他眉目举止,神态衣着,自己皆是无一可比,心想:这般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的人,周姑娘自然会心折罢。想到这,不禁一阵失落。
只听灭绝师太冷冷道:“芷若,你还不过来?”
周芷若闻言忙道:“是,师父。”便小步行到灭绝身边站定,低着头再不敢去瞧那人。
那公子也不着恼,退到一旁,说:“在下已将爱徒归还,便不扰师太办正事了。”言下之意,是要退到一旁观战。
灭绝嗯了一声,提起手中倚天剑,又要继续去斩那些明教败军的手臂。
张无忌此刻心中憋屈,再也忍耐不住,从雪橇中一跃而起,拦在灭绝身前,叫道:“且住!”
灭绝一怔,退了一步。
张无忌大声道:“这般残忍凶狠,你不惭愧么?”
灭绝一声长笑,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有甚么残忍不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