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她柳眉颦蹙,便抬手将那布袋除去,揽住她纤腰,解开了被锁穴道,松得口气,才说:“周姑娘,可幸你没事。”
周芷若获了自由,头还有些昏沉,站稳身子扶额道:“是你?我怎的又……又遇上你了?”
那人轻轻摇着折扇,一手扶住周芷若身子,不紧不慢笑道:“若说我一路跟你至此,你信不信?”
周芷若睁眸问:“你跟着我做甚么?”
那人放开手,悠悠然道:“还不是为了周姑娘你。”
“为了我?”周芷若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那日我在酒楼与周姑娘有一面之缘,往后便茶饭不思,害了心病,终日想的,都是怎样和姑娘再会一面。”那人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人看穿。“若能娶得姑娘为妻,此生便也不枉了。”
周芷若头一回听得男子这般直白,俏脸一红,低了头去,磕绊道:“我……我都不晓得你姓甚名谁,你怎的就来说……说这种话。”
那人叹了口气,道:“曾经有个高人同我算过命数,说我这年大劫将至,会在酒楼救下一个女子,那人便是我今生命定的福缘,娶之则祥瑞降,可避灾祸,否则少只三年,多且五载,必会暴毙而亡。”
他说着,将右手袖口轻轻撩开,只见那手腕处有一条血红的印迹,横行过腕,更衬得他肌肤白如皑雪。“你瞧,这便是凶劫之兆,好歹我也曾救过姑娘,你难道就忍心见我命丧黄泉不成?”
周芷若闻言低头认真想了半晌,蹙眉道:“你说的好生离奇,莫不是编来骗我的假话?”
那人便扑哧一笑,左手握住右手腕上轻轻一抹,登时间,那条所谓的“凶兆”血线居然就消失不见,也不知他变得甚么戏法。
但听这人笑说:“虽是胡诌八扯之言,却能得周姑娘真正关切,便要被你骂上几句,那也欢喜。”
周芷若方见他面色诚恳,没料到竟是在说谎,眼下才觉上当,受了这人的愚弄,果真气愤道:“你这人谎话连篇,好没脸没皮!”
那人哎了一声,道:“周姑娘莫要恼我,老实同你讲,我确是一路随你而来,见那韦一笑将你掠去,甚是忧心。好在那厮轻功虽佳,手上抱了一个人后,总不能踏沙无痕,沙漠之中还是留下了一条足迹,我便才寻到了你。”
说到这,他想起先时随脚印奔到半夜,眼见月在中天,忽地恐惧起来,只怕突然之间,周芷若被吸干了血的尸体在眼前出现。
为一个人这般担心,原是从未有过之事。他自己也觉得好生奇怪。
周芷若听他言语,料想这下该不是假话,便问:“那你怎会同华山派扯到一处?”
那人抚掌一笑,神秘道:“我方才是略施小计,借那华山掌门的手,才得救你出来,这可决没骗你。”他说话时风轻云淡,周芷若却不知他为了追及韦一笑,实是费了良多精力,并非那般容易的。
周芷若想起他计谋百出,扯谎骗人的功夫又是一流,不由冷哼一声,道:“你又使了甚么诡计,去骗得鲜于掌门出手?”
那人收扇笑了,眉眼弯弯的甚是好看。“我同鲜于掌门说,请他出马去救我落在青翼蝠王手里的未婚妻子,他感念我一片痴心,便答应了。”
他这话说得好没正经,周芷若白了他一眼,虽然怀疑他的身份,可心知这人伶牙俐齿,也探问不出甚么,又想起他下毒使诈,绝非甚么名门正道,便道:“不管你在耍甚么花样,但凡有损我峨眉一派,咱们便是敌人。”
他摇摇头,轻轻说:“你多虑了,我一心只盼你好。”说着怔怔瞧着周芷若,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只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咱们似曾相识,你说奇不奇怪?”
“我看是你多虑了。”周芷若淡淡说着,心想:这人来历神秘,行举古怪,也不知是敌是友,还是先回去禀报师父,多加提防为好。便道:“不论怎样,还是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告辞。”
说着便朝西走去,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周芷若回身一甩,竟是没能甩开,只得颦眉斥道:“你又要做甚么?”
那人眨眨眼,透着狡黠,道:“这救命之恩,姑娘你一句话便将我打发了,小生好亏。”
周芷若戒备道:“那你想怎样?”
“我看这荒野中危机四伏,有峨眉女侠保护,倒是甚好。”那人说着,便拉过周芷若往前走。一扯之下,竟没拉动身后的人,那人回过身来,问:“怎的不走?”
周芷若怔在原处,心想:这人口口声声要我护他,可他分明便知,这三番两次,自己倒还蒙他搭救,眼下说这话,究竟是谁护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