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低着头接过,细声细语地道:“多谢。”
赵敏忍不住噗哧一笑,冲方珩道:“相识这么久了,救也救过,却连人家名姓也不知道,成日里姑娘、姑娘的唤,也不心急。”
方珩大是窘迫,正欲说话,忽听远处有人喝道:“清如师妹!”
众人闻声转过头去,只见洞外雪中站着三个女子,中间一人身材瘦长,身穿尼姑装束,赵敏识得是峨嵋派弟子静迦,另外两个玄衣少女,也是峨嵋弟子,似有会过面,却不知姓名。
只见静迦手持长剑,满脸怒容,喝道:“清如师妹,你跟这妖女的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叫清如的峨嵋派女弟子慌着站起,看了一眼方珩,惊奇道:“师姊,小妹先前落难,幸亏这一位少侠相救,他们并非歹人。”
静迦长眉轩起,厉声道:“胡涂师妹,你是被这些人给骗啦!”
旁边一个女弟子伸手一指赵敏,也喝道:“这妖女是鞑子的绍敏郡主,害死师父的凶手!峨嵋弟子,人人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师妹怎能与她一处?”
那清如吓了一跳,手中烤好的獐子肉掉在地上,脸色惨白,道:“这……这……”
方珩眉头一皱,上前道:“姑娘,我先前是念在救你要紧,实有说不出的苦衷,并非有意隐瞒,请你原谅。”
静迦愤怒地大声道:“呸!我师妹好端端地,又没受伤,怎要你救?当真是花言巧语,一派胡言!”当下嗤的一剑,刺了过来。
方珩左手一带,一推一掠,已将静迦这一剑化解了开去。静迦看他年纪轻轻,又生得面白瘦弱,想来功夫不高,并没将他放在眼里,这一剑轻描淡写的刺出,却被方珩用三指化开,刚要再度出招,哪知对方这一招余力未尽,她身形一晃,踉踉跄跄的跌开三步。
静迦又惊又怒,纵声喝道:“柯师妹、欧师妹,一齐上啊!”两个玄衣少女长剑出鞘,一齐向方珩攻到。
方珩拔出腰间佩剑,长剑如虹,化成蒙蒙剑气,绕在身旁,三人竟是刺不到他一片衣角。方珩挥动长剑,不敢托大与敌纠缠,忽然左手伸转,在静迦手臂上一搭,已点中了她左肩的穴道,静迦向后就倒,被两位师妹左右扶住。
那清如小师妹一直想劝众人几句,只是师姊在前,没她说话的地步,这时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去求道:“方公子,你别——别伤我师姊。”她说了这几句话,已是胀得粉脸通红。
方珩闻言停剑而立,道:“我不伤她,但也绝不能让她们伤了我家郡主。”
正在此时,那姓柯少女连人带剑,直向方珩后心扑到。清如慌神喊道:“当心身后!”
话音方落,方珩闪身一让,避了开去,只是胳膊仍被擦破,姓柯女弟子大怒:“师妹,你居然帮衬鞑子,难道忘了恩师的血仇么?”
方珩听她出声相助,也不禁有些感动,说道:“多谢姑娘好意!”
赵敏负手立于洞口,冷笑道:“说到用剑,只怕三位绝非我这属下的对手,怎么,眼下还要再打过吗?”
静迦忿忿不平,想这鞑子手下好生厉害,一步步向后退开,叫道:“师妹几个,咱们走!”
柯欧二女见师姊都吃了大亏,也不敢再行上前动手,跟随退去。那清如小师妹忍不住向方珩这边一望,脸颊苍白,黛眉紧蹙,随即回过头去,加快脚步,远远去了。
方珩俯身拍去靴面上沾的雪,再直起身时,目光中闪耀着几星复杂。
赵敏看他定定地怔在雪中,叹了口气,道:“站进来罢,她记恨咱们,也是难免的。”
方珩走进洞口,撕下衣摆,单手裹住臂上的伤口,用牙咬着系紧,又听到赵敏苦笑一声,道:“方珩,你要记得:道不同,总不可相与为谋,便是你们相识为友,但到了那一步时,还是要刀剑相向……”
她这话说得小声,掩在噼啪燃响的火苗中,方珩听在耳里,摸了摸怀上衣襟,低头看到方才那女弟子掉落在地的獐子肉,轻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在火堆中加了些枯柴。
赵敏斜倚在山洞壁上,想起周芷若和那一刀一剑来,心中黯然,说道:“睡了罢!”
连日来的疲累饥寒,两人很快便睡了过去。
睡到中夜,忽听得远远隐隐传来马蹄之声,方珩一惊而醒,侧耳一听,马蹄声是沿着大路从北而南的奔来,一前二后,共是三乘。
他睡在洞口,当即纵起身来向洞外望去,只见大雪兀自下个不停,道:“郡主,深夜大雪,来人如此冒寒赶路,定有十二分的急事。”
这时赵敏也已醒觉,低声道:“来者或是敌人,咱们还是避一避,且瞧他们是何等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