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这才低声道:“这事还须着落在宋兄弟的身上。”
宋青书奇道:“我?”
陈友谅道:“不错,那绍敏郡主心机狡诈,左右高手又极多,不好对付,咱们唯有对她身旁之人下手。既然张无忌这魔头与绍敏郡主有奸,自然也当知晓周姑娘的所在。掌钵龙头大哥,请你配几份‘五毒失心散’,交由宋兄弟带上武当山去,暗中下在张真人和武当诸侠的饮食之中。咱们在山下接应,得手之后,将张真人和武当诸侠一鼓擒来,那魔头本是武当派张翠山的独子,我听了俞三侠之事,想他对叔伯尊长不致于全然忘本,咱们只需以此要胁,何愁张无忌这小贼不听命于本帮?届时本帮既对付了明教,又可助宋兄弟夺回所爱,岂非是一举两得?”
史火龙首先鼓噪道:“好!宋兄弟是武当子弟,所谓家贼难防,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手到擒来!”
周芷若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怪:这史火龙身为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怎么连这样的奸计也能赞不绝口,行事如此没个主见不说,作风还同陈友谅一般卑鄙无耻?
宋青书吃了一惊,踌躇道:“这……要兄弟毒害家父,那是万万不可。”
陈友谅道:“这五毒失心散是本帮的灵药,不过令人暂时神智迷糊,并不伤身。”
宋青书道:“倘若做了此事,我一来良心不安,二来在江湖上被万人唾骂,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宋兄弟,你下药之后,自己也可假作昏迷,我们将你缚住,和武当众人关在一起,谁也不会疑心于你。”陈友谅继续劝道:“此事非但是你私心的一场情爱,更关乎丐帮功业,我们只有佩服你是个能够担事的好汉,谁会笑你?”
宋青书沉吟半晌,嗫嚅道:“人生于世,孝义为本,要小弟去算计家父,那说甚么也不能奉命。”
陈友谅忽地冷笑一声,说道:“好罢!兄弟既执意如此,做哥哥的也不好强逼。就可怜那娇滴滴的周姑娘,落在淫男邪女手中……”
丐帮中向来于“孝”之一字,原是极为尊祟,群丐听宋青书如此说,本已不便如何相强。但他自己却越想越面青唇白,支吾道:“陈大哥,你宽容些时日,让小弟再想想。”
陈友谅哈哈一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走,咱们先去找个大夫替你看伤,旁的来日慢慢再说不迟!”
当下众人纷纷向帮主告辞,史火龙和陈友谅、宋青书三人先行。其余弟子亦不走正门,只从偏殿暗自散出。片刻之间,弥勒庙中的丐帮人众不声不响便撤了个干净。
周芷若听得群丐去远,庙中再无半点声响,于是从鼓中跃了出来。赵敏跟着跃出,理一理身上衣衫,摸着嘴唇,似喜似嗔地横了她一眼,道:“那么用力做甚么,也不羞,人家嘴都红了。”
周芷若被她说得脸上更红,恼羞道:“难道不是你先胡来的?”想起方才宋青书的话,又道:“我问你,那时候在光明顶上,你当真……当真就……”
赵敏大是尴尬,叫道:“冤枉!我当时可甚么也没想,就是觉得你睡着时的神气很可爱,忍不住朝你脸上香了一口……小时候爹爹看我睡着了,也会偷偷香我的脸颊,我对爹爹和大哥表示喜欢时,向来也扑在他们怀里,在他们脸上亲吻,那时候对你便也是如此,至于为何会想对你那样,我却也说不上来,但绝对没那姓宋的心思龌龊!说甚么伸手乱摸,我那是理一理你窝在脖颈里的头发……”
周芷若耳根也烧了起来,嗫嚅道:“从前没想,适才在鼓中倒是想得一清二楚。”
赵敏嗤的一声笑道:“还说呢。总是周姊姊好生厉害,不动声色间,便令未来的武当掌门对你痴心相恋,恨不得把心掏给了你才好,什么事都出力为你。这可怜的宋青书,殊不知他的周姑娘将将才与我做得些甚么事……”
周芷若不好意思再与她扯这皮,岔开话茬道:“有何可怜?为了一个女子,毒害师门毒害亲父,人品岂非太差?”
赵敏听她并不以宋青书为意,心下欢喜,笑道:“你在荒岛上不是自己把我送走了,现下怎么又忽然冒出来救人家?”
周芷若闻言,这才想起来心中忿苦,一腔与她重逢之蜜意登时又给恨意冲上,对自己沉迷美色,竟将大事大恨抛诸脑后颇为气恼,怒道:“是!我原就不该救你,如今任你再活于世,指不定哪一天倒害了我性命。”
赵敏俏脸儿一沉,道:“怎么啦?我什么地方害了周掌门啦?”
周芷若只是阴沉着脸不答。
赵敏看她冷脸,说问:“我问你,你把唯一的海船给我用了,又是怎地回到中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