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托路总照顾我家南南,理应关心。”柏唸巧妙的避开了他的问题。
啊,知道了,是在担心他。
路北庭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被褥想着,又问:“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柏唸看一眼手中的保温壶,低声说:“崖边风烈,煮了点姜汤给你们。蒋悦,你也一起喝点预防吧。”
“啊?”蒋悦眨巴眨巴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往路北庭那瞥,“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柏唸走到桌边,将姜汤一分为二,递给蒋悦一碗,另外自己端一杯到床前递给路北庭,“喝了吧。”
“谢谢。”
路北庭从柏唸手中接过水杯,微烫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拂过对方的手背,然后仰头喝姜汤,这个动作将得逞的笑意掩盖得很好,斜着微弯的眼睛看去,柏唸已经将手隐进了宽袖。
柏唸攥起拳头,手背似乎还留着羽毛拂过的触感,疑惑地与他对视,见他表情并无异常,神色自若,似乎真的只是无意之间碰到。
屋外逐渐热闹起来,这时刘组长过来叫他们去吃早饭,见柏唸也在,便邀请一同,柏唸再三婉拒,抵不过他的热情似火:“没事没事,多双筷子的事,招待院的伙食不错……”
两人客气的在门口推脱来推脱去,路北庭已经掀被子,穿上衣服出去,仿佛一杯姜汤如神仙水,半点病态不显,完全能胜任说客一职:“一起吃了再回去吧。”
“……”柏唸瞥向他少顷,推脱过久会显得难看。
蒋悦也说同事都很喜欢柏溪南,想留他再多玩会儿,待回到万物殿,他们就不好随意上去叨扰,他便答应了。
桌上齐齐整整八人,平日里随意或坐或站着吃早饭,今天因为有名声在外又神秘的达灵在,便凑成大圆桌。
他们伙食确实不错,主要是沾了路北庭这位空降上司的光,今年连单位的工作人员脸上都长肉了,往年都是瘦成肉干回城里的。
饭桌所有人都精神饱满,唯有路北庭和柏唸在笑意中透露着一丝不明显的疲态,偶尔能听见几声咳嗽。
“你又病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在檎山冷着了?”路北庭舀碗皮蛋瘦肉粥放到左手边问。
“多谢。没事。”柏唸鼓起腮帮子吹吹冒热气的粥,刚吃一口,当即有人发问达灵是主修什么的?难道不忌讳荤食么?
是不是真的有练蛊……问题一个接一个,平均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堪比小孩子,心中总有十万个为什么,这里唯一一位六岁的小朋友都比他们成熟稳重。
偏偏柏唸面容姣好,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谁问都耐心地回答,和颜悦色,言谈举止得体又文采,组里健谈的、不健谈的都觉得很有亲和力,这天聊得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欢乐,很快话题就转向普罗大众都会谈及的婚姻上。
有位二十几岁的男生道:“我倒羡慕路总这样的,家庭背景好,有钱又有颜,关键还那么努力自律,这样式的,我要是女孩子我都恨不得嫁给路哥。哪里像我这种屌丝,只有被甩的份。”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
“小伙子,有时候不见得是自己不够好才被甩滴,一切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懂吧。”刘组长宽慰道,“你才刚毕业出社会,急什么?你们路哥都快奔三了,也不着急啊。”
相处大半个月,除工作外的时间,路北庭这人很好相处,很开得起玩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幽默风趣地回怼两句。
“您是我们这的长辈,再过两年都奔五了,不是也没老婆吗?当然,大家相识一场,你们不急我挺急的。”路北庭放下调羹,颇是认真地道,“这份子钱我都快想疯了。”
大伙又乐开花。
随即,路北庭侧头看向柏唸:“达灵修的戒律中不包括结婚,这个年纪了,不急么?”
所有人的脑袋击鼓传花般齐刷刷看过来,柏溪南吃过早餐坐不住,跑到四季柠檬架下自娱自乐。
微风吹过,屋檐垂落的紫藤花掉落在柏唸单薄的肩膀,他也侧脸看来,迎着路北庭正色的目光。
风很轻,却将花香与一阵淡淡的血腥混杂药香吹到路北庭身上,当即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眉。
“不急,达灵一心只在神女和信徒身上。”柏唸道,“如今有了小南,再无精力思绪装下别的什么人。”
在座除路北庭听出话中有话,其他人有的对此表示理解,想要大家只能舍小家,有的表示扼腕不已,白瞎这么一副好皮囊,要是结婚,那基因传承得多好。
“要我说人生意难平,其中一项就是不能当神女。”路北庭沉重地身体轻轻往左边靠,鼻腔呼出热气,“受人敬仰吃香火不谈,日日夜夜能见达灵环绕眼前,当座石像又何妨,照样能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