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珍放下了手里的牙签,看了看周君良,又侧头看了看一旁的言歌茗,幽幽地笑了。
这天夜里,言歌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梁茜的死,宛若就在她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她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沈红城,但是这样做不仅毫无意义,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让沈红城分神。
言歌茗实在想不明白陈明珍白天为何突然跟她提起扶乩一事,但那番神神叨叨的鬼话她是不会信的。不知道是不是饭后那杯特浓黑咖啡的作用,累了一天的她居然毫无睡意。好在今天彻底把期末考试的试卷改完了,这也意味着暑假真的到来了。
沉思了片刻之后,言歌茗索性坐起身来,拿着ipad倚靠在床头查起了有关扶乩的资料。
超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扶乩这种东西果然存在,并非陈明珍信口胡诌。这种仪式虽然被中国定论为迷信活动,但是依然有很多国家和地区将其奉为与神灵沟通的唯一途径。而且在这一仪式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乩童,已经成为一种特定的职业。虽然未得到道教和佛教的认可,但是乩童们却极力向佛教和道教靠拢,并且自称为佛祖和天神的同乩。在中国,乩童如今主要分布于香港、台湾、广东以及福建等地。
在扶乩的过程之中,把神灵上身称之为“起乩”。在台湾,有“三太子”和“活佛济公”;在香港,有“武圣关云长”和“齐天大圣孙悟空”;在广东,有“南海观世音菩萨”和“三山国王”;在福建,有“玄天上帝”和“地府千岁王爷”。总而言之,中国各地有各地的特色。
网页的后面还有许多乩童的图片以及扶乩的相关视频,言歌茗看着看着,始终觉得十分晦气,便索性退出了网页。
夜深了,窗外传来了吧哒吧哒的声音,似乎是下雨了,舒城夏季的雷雨和男女之事时的激情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的黑夜深邃得不可捉摸,里面似乎有某些诡异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既然扶乩可以向神明请示各种问题,那是不是也能帮忙找到何云菲呢,言歌茗这样想着。
拾柒:鬼楼
烟其实就是毒品,因为毒品所具备的危害,它都有。破坏人体的免疫力,影响呼吸系统和消化道,损害中枢神经系统,而且难以戒除,一步一步把人拖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虽然这些道理陈新柯都明白,但他对香烟的痴迷还是难以改变。虽然多巴胺的快速释放加快了对焦虑情绪的缓解,但他更爱的其实是尼古丁所带来的麻醉感。陈新柯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酷爱抽“利群软红”,口味悠长纯正,香气高雅飘逸。
这个味道,逐渐成为他记忆里父亲身上的味道。
近一个月以来,陈新柯都一直被原因不明的噩梦困扰着。这些梦里面不仅没有血盆大口,甚至还和生活有着一丝丝关联。但这其中潜藏着的真实,更加让他心生恐惧。
这天夜里也不例外,他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境同样非常吓人,沾染着浓浓的鬼气。他再次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夜路上,周边的风景很熟悉,但是又说不清楚这里具体是哪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他在不同时间看见过的东西,用排列组合的方式机械性地堆砌在了一起。就在他苦苦思索着这条路的尽头在何处时,突然脚下被某种东西绊了一下,紧接着便摔了一个结实的大跟头。他顾不上疼痛,习惯性地用手在地上摸了摸,头发都差点儿竖了起来。
这地下居然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骨灰盒,就像是地砖一般码得整整齐齐。与此同时,路两旁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闪着昏暗的、幽幽的绿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绊倒他的居然是他父亲的骨灰盒。他望着那骨灰盒上父亲的黑白照片,只觉得父亲那慈祥的笑容在此时此刻只有木讷和阴森的恐怖感。
就着这个时候,他听见骨灰盒里居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
“新柯,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啊?”
陈新柯猛地惊厥,从床上跌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软红利群”的味道,陈新柯猛地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打开了窗。
外面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棉城的一切似乎都泡在虚幻的梦境里。
陈新柯满头大汗地俯视着一楼路边的那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那是之前一个老年租客留下的。那个租客在退租的前一天,告诉了陈新柯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
其实很多年前,陈新柯家附近这方圆几公里范围内,全都是坟场,阴气极重,长期居住对人的身体和运势都会有严重的损伤。当初陈新柯根本就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他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无法解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状况大不如前,前几天在过马路时,好像突然魂丢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动,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卡车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