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指(72)

作者:萧本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赵书记听得有理,随荣芝来到事发点,大卡车停在那仍还有人围着说话,落入深坑的自行车早被捞了上来,众人围着被撞得奇形怪状的自行车,又看着云秀完好无损,只当一门奇事。后来云秀住院观察了几天,又在医院做各项检查,果真一点皮外伤都没,司机乐意赔了辆新自行车。

这些天来来回回很多人来问,云秀左思右想,又想到过世的母亲,哭道:“娘老子啊,总是你又给我挡了一命,在天保我在地保我。”说着从柜里又拿出陈母的衣裤怀在胸口,呜噎哭起来。见荣芝回来,忙放回去止住哭,说:“明天七月十五我要回娘家烧新衣。”

荣芝道:“你要去烧新衣,我不拦着,只有一事,把柜子里你娘的衣服一并拿去烧了,你留着这身衣服总是害处多,总这么下去,她不像鬼,你不像人!”云秀只要回去看娘,她也答应了,趁屋里没人又把陈母衣裤拿了出来,怀在胸口,狠劲闻了又闻,久不放开。

烧新衣时,陈家合族亲友齐跪在祠堂里,只见祠堂中央堆放着:冥屋一栋、地基一所、财箱数只,各箱里装满了冥币,又有金银桶数只、冥奄数担、接着执事者念着焚新衣文,将全部焚烧,缕缕青烟飘了起来。

荣芝说:“你抱着衣服还等几时,还不快丢进烧了。”云秀抱衣犹如抱着母亲一般,如今又要把母亲送回到这青烟里,怎舍得,凭荣芝说什么仍抱着衣服不肯松手。

荣芝骂道:“这所发癫。”说着狠命夺了丢进了青烟里。云秀号天哭地叫起来,见衣裤化成一团黑烟升起来,她如疯癫般跟出去,只见那团烟雾显出了陈母笑庞,她向那团黑烟伸手又抓又抱,跟了数百步,骤然消失了。

荣芝心里叹道:“这个疯癫婆子,再不烧迟早会癫!”

吃了晚饭,陈家姊妹正支起桌要打麻将,陈小舅见荣芝要走,忙起身让坐:“姐夫,往哪走,正等着你打牌呢。”荣芝见大家热情,又有赌牌的瘾,也顺意坐下打牌。

陈小舅安排了荣芝,他便在云秀耳边细声说:“三姐你快去歇歇,今晚别走了,姐夫瘾重定要玩到天光去。”陈小舅怕她夜里思娘,拉着她往自己房里走,说:“三姐,你今晚住我房间。”

“我偏要睡娘床上,再者我陪陪爹。”云秀说。

夜里云秀和陈委员,一人睡一床说了好多话,听见陈委员睡沉后,自己转了转身体,又将陈母病逝时想了一遍,唯望她夜里来,为了‘生而形与影相依,死而魂与梦相接’愿与母亲相见,她尽快入睡。

朦胧里仿若陈母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说道:“秀妹,你别怕,‘种恶因,必得恶果,恶人有恶报。’必遭阴谴,你善良有后福,只如今看见你在世上受苦受难叫我怎么舍得。”

“都说恶有恶报,她哪里有什么恶报?她还活得好好的。”云秀说。

“还不到时候。到时叫她比死还要受折磨,长长久久的折磨她,一世难看!”

“还等到什么时候,我头发都掉光了。”说着枕在陈母臂腕间,香沉沉的睡着。

前厅里陈家姊妹一心想整蛊荣芝,想着云秀在赵家受的苦,又想着荣芝落魄,每每荣芝赢了偏不结账,荣芝气道:“怎都不付账,难道偏我不能赢?”

陈云焕心里不忿,把钱一丢:“打发你,打发你这叫花子。”荣芝听见这等侮辱,钱也不捡,将牌桌狠地一摔,顿时地上霹雳巴拉一阵响。

云秀似听见,又不肯离母亲,拉着陈母道:“娘,我舍不得你走。”

陈母笑说道:“从此我离了你,再无牵挂。从此你离了我,无牵无挂……”说着飘然而去,云秀泪眼婆娑要去追。

偏这时荣芝大喊一声:“起来,回去!”云秀醒来时才觉自己抱着是枕头。

三更半夜两人朝埠村走去。一路上荣芝骂骂咧咧,骂道:“陈家姊妹没一个好的,个个不尊重我,这一世少来往,你也少去。”云秀气不过,自己小声嘀咕:“全依着你一个人的脾气,依你这样亲戚姊妹全得罪光。”

两人刚到家门口,只见凌老太房里灯通明,又听房内犹如斗骂声,凑上窗才知是凌老太在梦里大喊大叫,赵书记为喊醒她也鬼喊鬼叫。

荣芝道:“爹爹,开开门,娘这是做了什么噩梦?”云秀小声啐了一口道:“平时做了缺德事,总是鬼上身。”

凌老太还在梦魇中,胸口被一团黑气压着使她喘不上气,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凌老太在梦里自想:“这是梦,我要起来。”接着自己挣扎着竖起头起身来,嘴里呜呜大叫:“我要醒来,你究竟是什么鬼。”那团黑气又将她压住吼道:“这一世休想,鬼种在你身上了。”她已起身数次,仍离不了床,分明还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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