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说:“你就是硬不下心,哪家不笑你,愚痴把女儿一个个送出去。”
赵本逵在一旁抱着女儿,说:“我的女儿日后嫁人,没有一百万不嫁,我不做赔本生意。”
荣芝气愤走出去,硬下心对本唯说道:“结婚可以,按规矩先过铺程礼。”
“笑话!前面四个姐姐有哪一个收彩礼钱的,偏生到了我这就要彩礼,你是存心刁难我,当真是想把我当东西卖出去。难道你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钱是命么。”本唯说。
荣芝听到这话怔怔地,突然他的眼睛里又爆发出无限的愤恨。众姊妹见父亲的脸气得发紫,四人围上去巴不得一人刮一掌,她们都是过来人,在这个事情上,她们都体会到一个父亲对子女最宽厚、仁慈的爱。
几人围着本唯,一个说:“爸爸都是为你好,我们意见也是一样,想一分彩礼不出讨媳妇,喊他别作梦。王业唯嘴巴甜,隐秘藏着极深的城府,这斯狡猾,竟用拐摸诱骗的手段蛊惑你,先眩惑你的心灵,再迷惑你的知觉,操控你的脑子,将来利用你,偏生你这样没有心眼,凡事都听从他,被他当狗使嗾。”
另一个又说:“现在社会不同,哪一个是随随便便结婚的,你去左邻右舍看看,李家珊妹子嫁个有钱人,人家送一辆车还有几十万的彩礼。周家娜妹子,人家送个店铺给她做生意,彩礼更是数不清,罗少珍为什么作神气,她有两个这样的女,现在就是这样的市场。”
“她们嫁的都是老男人。你们一个个根本没有资格骂我,你看看你们几个,难道长得差了?嫁的一个不如一个。一个奢懒好色的,一个流氓,一个奢懒好赌的,一个山坳人。我总不解,张埠那样穷的山坳人,爸爸竟然都答应了,那时我就想王业唯普普通通比你们几个找的要强,论穷,穷不过张埠,论长相,丑不过连面胡子。”
她说完哭,哭着又说:“我们不总是有样学样,你们前面的样,不可能到那这就会翻天覆地变法,你们是麻雀,不可能我能变风凰,都是一窝的,逃不出命。”接着带着无辜的眼神道:“我也没有办法,分也分过,闹也闹过,总是在一起,我不跟他怎么办。”
荣芝骂道:“我总之还是一句话,先前跟姐姐们说过的话,自己选的路,今后不要怪父母。王业唯是有些歪心邪意,想偷偷摸摸领证也是他的主意,既你打定主意嫁他,你明天喊他上门来提亲,一步一步按规矩办!”
本唯忽然像终于结束十年战争一样感到双膝发软浑身震颤,她透过泪水看着家人深感惭愧,明明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此刻更像是父亲逼着她向前走一样。前所未有的痛苦感缠绕着她,最后她看清了,王业唯像个魔鬼在她心中变得又憎又恶!
次日,荣芝没让王业唯来提亲,自己先去了王家。回来时已是下午,云秀问道:“你今天当真去了王业唯家。”
荣芝正要和赵书记、凌老太汇报,说道:“当着王业唯父母的面,我说‘王业唯和赵本唯从小时就在一起,我来的意思是:结婚可以,我们赵家没有意见。今天我来有话当面提出来,第一不要彩礼,第二不要说媒人,我的条件是我的女儿赵本唯头两年的工资必须要交给赵家’他们家点头答应着。”
荣芝见赵书记、凌老太点头如捣蒜,又得意说:“为人要有胆破,先入为主,不要凡是让他人做主,才能转战。他们同意便罢,若是不同意自然得了我们的意。”
荣芝先发制人得了意,见谁都欢喜,对云秀笑貌有加,时不时在凌老太跟前嬉皮笑脸讨果子。走到新楼,见本沫在画画,笑嘻嘻说道:“哪个摘了洋辣椒花。一朵花儿一个果,摘了花朵结不成果。”
“我摘给她画画。”云秀说。
“哦!这没得说!你还要什么花,爸爸去后山摘给你。”荣芝转身向云秀脸上一捏,又凑到本沫身旁笑。
云秀看他嬉皮笑脸,大喊:“你若闲着无事,倒去园里淋淋菜,总向着我一人。今天朱倪去园里摘菜,我喊她淋一淋,她竟反过来说‘哪个种的哪个淋,喊我淋我不吃就是,你听听这是人话。’”
“家里的事,一旦你做全了,从此别人就都指望你,再喊他们不可能,合该我不做,一旦我去做了,就都向着我。”
本沫听着父亲的话,看着他的后背发呆:“这就解了,终于解了父亲这些年奇懒奇馋的谜底,他不亲口说出来,谁会想到呢?”嘴角浮起一种古怪的笑。
荣芝看本沫笑,越发起劲说道:“你娘老子做事不受尊重,就是这么回事,你总是田里土里做,人家更是看不起你,最后事做全了,成了生产队的驴——也无人来思量你,都讲你该做,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