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家头那场大火真是你放嘞?”刘英杰惊讶道。
“你是在套我话吗?然后去公安局举报我,以绝后患?”关妍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举报我等于暴露了你自己,不划算的。”
十年过去,刘英杰果然毫无长进,关妍看他像看垃圾。
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她转身就走。
到路口,一团白烟自墙后飘出,然后是红光点点的烟头,再然后嘴里叼着半支烟的曹征。出现在关妍正前方,人高马大挡住了她回林家的路。一双锐利鹰眼牢牢锁住他,好似等她自投罗网。
关妍警觉回头,已不见刘英杰踪影,但她不会因此天真地以为,曹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知道自己轻易走不掉,他不说话,她同样保持沉默,也点燃一支烟,倚墙而立慢悠悠地抽。
烟气混杂,像团迷雾,缭绕着十年前的恩恩怨怨。
先是曹征手机响,他看了眼,没有接。再是关妍的手机响,她连看都懒得看,随便它响。
但她真的怕冷,比不了皮糙肉厚的男人。
夹烟的手快没知觉了,扔掉剩的大半支,用鞋底碾灭,她率先开口:“曹警官,你想知道什么?”
拔出烟弹弹灰,曹征问:“你和刘英杰很熟?”
“小时候的邻居而已,遇见了聊两句。”关妍答得淡定。
曹征偏头,望去院墙间狭窄小径,“叙旧还需要避人唛?”
关妍也侧目,嘴角挂起淡嘲的笑,“路窄点就是避人?真有心避人,怎么会让曹警官你碰到呢?”回视曹征,薄笑一瞬收敛,“如果不是巧遇,难道你在故意跟踪我?”
“做贼心虚嘞人,才会担心被跟踪。”曹征轻蔑道。
确实是巧遇,他什么也没听到。
关妍口灿莲花防得滴水不漏,没诈出任何有用信息,他直接道明来意,“我是来通知你,明天一早切贵阳。你手段阔以哟,省厅直接来电话,让局里头安排专人专车送你切贵阳。”
不是我手段高明,是阮芳菲,关妍心说。
看着曹征,她不爽道:
“对头。”曹征更不爽。
局里样样工作都比送她重要,局长安排谁不行偏偏安排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态度。曹征没忍住,和局长吵了两句。
现在面对关妍,他更忍不住怪声怪气,“专车也是我嘞桑塔纳。破车跑不快,没得空调,委屈你啰。”
“你我都能忍受,还有什么忍受不了的。”打嘴仗关妍从不吃亏,且不恋战,挥挥手,“先走了,回去收拾行李。”
“等哈。”曹征叫住她,“明早把卢佩兰和欢欢一起喊到,我顺路送她们回家。”
关妍回头,“你不会自己去说?”
曹征语塞,丢了烟头三两步超越她,自顾自朝林家方向闷头快行。
“任何人都不可以。”
听说明天就能回家,卢佩兰喜不胜收,为表感谢,强行要求曹征晚上来家里吃饭。
毕竟曾经对她产生过感情,尽管如今已经释怀,曹征仍难做到全然坦荡,总觉得还是少接触为妙。话通知到了就行,举手之劳没必要吃饭,于是以工作为由再三推辞。
回风炉边,关妍正陪欢欢玩翻花绳,见他们争持半天没个定论,插话道:“曹警官一个人来难为情唛?喊起卷毛毛陪你壮胆嘛。”
卢佩兰不知道卷毛毛是何许人也,只知道关妍在帮她说话,热情附和:“来嘛,一起来,人多吃饭都要香些。”
曹征恨一眼关妍,暗恼她故意添乱,此地无银一般忙跟卢佩兰解释,“我真不是难为情哈,确实工作太多,小兄弟些——”
“再忙也要吃饭噻,未必你饿肚子就能把工作干完。”这顿饭卢佩兰非请不可,不想听他啰嗦,干脆利落道,“你有好多小兄弟嘛?你个人不吃饭,他们要吃噻,都喊起来。”
曹征真是怕了她了,“要得嘛,我喊起卷,罗凯一起来。”
卢佩兰这才露出满意笑脸,转回灶台前忙碌,嘴里嘀嘀咕咕数落,“吃顿饭怕撒子嘛,都是家常菜,又不是山珍海味。推三推四嘞,刑警队长好东西吃多啰,瞧不起我们平头百姓煮嘞饭唛。”
曹征听见了宁愿没听见,不尴不尬地站着,不知如何为自己开脱。
一扭头瞧见江屹捧着课本不好好学,对着他咧嘴傻乐,他脸一马,“不读书就出切跑圈,考不下来国家二级运动员,小心挨打。”
江屹笑起来没够似的,“肯定考得起,考不起向昀哥也不得打我。”
曹征眉毛一竖变得更凶,“他不打,我打!”说完,作势抡起胳膊。
江屹不敢笑了,啃不动天书一样的课本,老老实实出去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