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感,责任感,是优秀嘞品质没得错,也是要付出代价嘞啊!我不敢说你嘞话不对,但是太理想化啰。现在这个社会,不是每个人都会觉得我姑娘正义勇敢。
“就算坏人绳之于法喽,她最多被表扬得面锦旗,然后喃?然后人尽皆知,外头嘞流言蜚语会毁啰她啊!”
“我不怕!”梁欣冲口而出,擦干眼泪挺身站起来。
梁父痛心疾首地望着她,“你不怕,是因为我们把你保护得太好喽!你不晓得人心能有好肮脏!!”
“我不用你们保护!” 梁欣回以鄙夷目光。
“那你就从我家头滚出切!!”震怒的梁父再无法忍受来自女儿的蔑视,控制不住大声咆哮。
“滚就滚!”
眼泪夺眶而出,梁欣哭着推开试图阻拦她的母亲。先是险些遭到侵犯,现在又和最亲的家人失和大吵,近乎崩溃的她选择了逃离。
与关妍擦肩,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爸说的没错,人心都是恶臭的。”她在她耳边低语,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或许你也可以选择和你的林老师站在一边,做一个理想主义的斗士。”
年轻的女孩猛抬起婆娑泪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怔怔与她对视。
林向昀不知道关妍对他的学生说了什么,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小声安抚着学生的父母。再回头,她已经把梁欣领去另一侧的长椅,两人并肩坐着没有任何交流。她一如既往的置身事外,取了眼镜,头枕着墙壁望向天花板,神情淡漠。
这时,走廊那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想知道撒子,你问嘛。”
曹征接到电话,得知受害者是林向昀学生,他带着罗凯马不停蹄从抢险现场赶回公安局。
一路走过来,负责接警的兄弟三五句话,已经讲清楚了案情始末。
多年办案经验累积,曹征一眼看出女孩和父母发生了矛盾,倒是比较意外为什么哪里都有关妍。对上视线,他没给她好脸色,家庭纠纷也先放一边,朝罗凯递了个眼色。
罗凯会意,上前一步:“梁欣同学,你跟我进来哈,做下笔录。”又喊梁母,“麻烦你陪到她一起进来。”
关妍拉着梁欣没让她走,“卷毛毛,能不能安排个女警做笔录?”
要求很合理,但罗凯很为难,“本来警力就不足,大半夜嘞我切哪点找女警哦。”
掠过那边魂不守舍看起来更像受害人的梁母,关妍又说:“我陪她进切,阔以不?”
不是女孩监护人,罗凯做不了主,用眼神请示曹征。曹征没吭声,侧目看去林向昀,只有他最合适做中间人进行沟通。快速眼神交流,林向昀点点头,把学生父母请去一旁。
征求孩子父母意见,同时告诉他们,孩子确实很需要同性陪伴。他最后说,关妍是我朋友,梁欣也认识她,我以老师的身份担保,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承诺分量很重,梁欣父母沉默了。
要立刻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是强人所难,他们做不倒。可他们亲眼看见关妍劝阻住了女儿,也相信林向昀的为人。犹豫良久,他们终是点了点头。
关妍,梁欣,罗凯三人一同进入笔录室。
梁欣父母在接警民警的陪同下,去了旁边调解室休息等待。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睡过觉,曹征急需尼古丁提神,把林向昀叫回他自己的办公室,陪他抽烟。
办公室有张皮开肉绽的破沙发,曹征脱了皮夹克盖身上,叼着烟半躺在上面。让林向昀自己倒水喝,找地方坐,然后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暂时没空搬新寝室,办公室乱糟糟放了不少杂物。桌上摞着厚厚的档案盒和牛皮纸袋,还有几个吃剩的方便面盒子。烟灰缸满了,垃圾桶也堆积如山。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机密文件,林向昀也不方便收拾,坐在了办公桌前。
桌面上摆着曹征的工作总结,薄薄一张纸,抬头处有领导用红笔留下的审批意见。
豪纵跌宕的十六个字——字迹潦草,过于简略,打回重写。
下面是曹征龙飞凤舞的抱怨——没读过书,写不来!
林向昀忍俊不禁,转头望去闭着眼往嘴里喂烟的曹征,“哥,山里头情况如何?”
“好多高压输电线都凝冰啰,起码楞个长。”曹征没睁眼,用两手比划了下,指间烟灰蓬飞,“电力工人些好造孽(可怜)哦,挂在输电线上冻得打抖,清鼻涕跟到流。我都想爬上切换他们下来。”
眯一会了事,曹征伸个懒腰坐起来,边掸掉满身烟灰,边问:“你家老辈子好点没得?”
“好些喽,明天继续切仁心堂输液。”提起仁心堂,林向昀稍作思考,问,“哥,刘承义自杀前,家头发生过撒子变故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