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特工什么信息也没有交代,他只是实在熬不住这样的重刑,试图咬舌自尽。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得逞。田中亚子命人从他伤痕累累的口中灌入辣椒水,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剧烈的疼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除了还能有些许挣扎的能力,喉咙已经发不出叫喊的声音了。
田中亚子揪住他冒着血的头发,推到在面前孟思南,“告诉我,你面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趴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他没有看孟思南,只是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她……是大上海的电影明星。”
暴怒的田中亚子发狠道:“她就是复兴社的人!她是!说她是!”
“她……不是……”
田中亚子再一次抓起那个人,最后警告道:“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只要你说说实话,立刻就能出去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那个人无力地抬起头,然后笑了,他的目光里竟然是充满希望的,“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我知道……你们想对付霍廷锴,所以才冤枉孟小姐,我是必死无疑了,我不能让这样一位无辜的小姐也想我这样,白白地死了……”
“很好!”田中亚子挥起一棍子击中那人的头部,那人昏死过去。
她扔掉了手里的棍子,意味深长地看向孟思南,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她在复兴社的身份决不简单。
那个昏死过去的人被拖了出去室,孟思南仍然冷静地坐在那里,透过审讯室内的一方小天窗能看到一点点的天空,外头的雨势依旧不减。黑夜就要落下来,十里洋场的歌声即将再一次点燃这座东方巴黎城,无数“抗日救国”的标语湮没在了这样的繁华中,有多少人会去在意,这批土地上,早已被侵占地寸草不生。
她又一次想起许敬深和她最后相见的那一晚,他为了保护孟思南,为了她能够顺利地将情报传递给风铃,许敬深向着人群逆流而行,引开了青龙会的注意,最终牺牲。
她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国难当头,谁又是局外人呢。她看着地上的血迹,那个人的话提醒了她,如果她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一定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她要为复兴社做更多的事,将这些魑魅魍魉的魔鬼赶出这片土地。
窗外,磅礴的大雨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听得狂风呼啸,城市的温度正在骤减。
霍氏商会有自己的打手队,霍震南在世时,就已成规模,那一晚,他们全部聚集在了霍家大宅。
茶几上摆着两把手枪,那是霍廷锴平时随身携带的,他在里面装满了子弹。他说,他要把孟思南从青龙会带出来,所有人都相信,他会这么做,没有人去深究他背后的计划。
他也是在忽然间想起田中亚子曾无意间与他透露过的一个重要信息,无论是霍震南的死,还是霍氏商会人员变动的消息,她都了如指掌。他以为是青龙会的情报系统对他进行了切监视,却没有想过,也许是身边人出了问题。
今晚,他需要用这场所谓的“营救”抓出内鬼,然后再与青龙会谈判关于孟思南。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文荣问道。
霍廷锴擦着枪柄,抬眼看着宝荣,“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两遍了。”
宝荣一怔,他一定没有想到,霍廷锴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少……少爷,我的意思,今晚的行动一定要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霍廷锴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即又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把握大吗?”
“为了孟小姐,就算把握再小,也必须做,反正我跟着少爷。”
很可惜,宝荣的答案并不是霍廷锴想要的。他看着宝荣,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假设,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难道不是因为青龙会杀了宝兴,杀了你的弟弟,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宝荣像是忽然被刺激到的,随即怒道:“这个仇当然要报!宝兴死得冤枉,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霍廷锴望着他,时钟刚好敲过子时。大雨依然疯狂地在这座城市撒野。就在他发出指令,预备带着大队人马向着青龙会出发之际,霍家大宅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夏芝如。
霍廷锴并没有很意外,看来内鬼已经把他今晚的行动透露给了青龙会,日本人在获利之前是不会大动干戈地,在知道他的行动以后,所以青龙会一定会派人前来谈判,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夏芝如。
在霍氏商会与青龙会撕破脸以后,夏家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就举足轻重,几乎完全取代了当年的霍家,双方有了很深地利益交集,这在上海滩不是秘密。可是,霍氏商会仍然占据着大半个上海滩的商业,日本人想要在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即便得到再大地利益,也还是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