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我一会儿就喝。”
“一会儿凉了,我还得再热,多麻烦呀。”小慧对她似有些不满,她看了一眼那留声机,又道:“少爷说了,孟小姐身上有伤,应当多休息,您这低热老也不好,少爷该怪我没照顾好您了,您身体早些好起来,我也好回大宅去。”
孟思南心中明了,这丫头心里不愿意来伺候她。“原来是这样,既然你这样急,我和霍先生说一声,今晚让你回去就是了。”
她这样一说,小慧倒是不敢了,到底是霍廷锴安排她在这里的,怠慢了,反成了她的错。
“那倒也不必麻烦了,不过,有件事我还得提醒您,这梦老板的戏,您自己听听就得了,可千万别叫少爷听见。”
“这是为什么?”
“怎么,您不知道吗?”小慧看着她顿了片刻,孟思南竟不知道这桩事,看来霍廷锴与她的关系疏远得很,她更是没必要对她上心照顾了,“既然少爷没说,您还是别知道的好。”
说罢,她便往厨房去了。对此,孟思南倒也不是很好奇,她喝了药,关掉了留声机,微风吹来,凉快地很,她沉沉地睡着了。
她难得睡得那样好,梦里是胡乱的场景,怎么也不想醒来。她听不到梦境以外的动静,直到被人用力推醒。
“过得还不错嘛。”
孟思南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忽然清醒。她腾地坐起来,肩上的伤口被扯痛,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哥……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霍廷锴告诉我的,他说你受伤了,让我来看看你。”
小慧到底是霍府的丫头,最有眼力见儿的,她看得出来,两兄妹的感情并不算好,却也知道这个孟宗衡是段玉玲的男友,所以,极是热情。
“原来是孟少爷来了,我这就去沏茶。”
小慧转身跑开了,孟宗衡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发酸。“看来,霍廷锴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这么好的公馆住着,身边还有丫头伺候着。”
“暂住而已,伤养好了就走。”
“走?”孟宗衡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在她身边坐下来道:“你和霍廷锴纠缠不清的消息整个上海滩都传遍了,我看他是想金屋藏娇了。”
孟思南重新躺回了沙发上,试图离他远一些,“你若真心来瞧我,如今也看到了,只是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还没死;你若是想将外头的谣言告知我,那些传言我倒也无所谓,当日他们还说你是借着段玉玲上位呢,你会当真吗?”
孟宗衡被她的搪塞住,他沉默了片刻,将怒意压了回去,又接着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去了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旁听了钢琴课,霍廷锴安排的?”
“这事你也要管吗?”
“霍震南大寿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对那个夏丛忆很感兴趣吧?”孟思南不禁心跳加速,孟宗衡接着道:“她可是夏芝如的女儿,上海滩有哪个女人比得过夏家那个女孩,霍廷锴的野心你知道,他要在上海建立属于他的商业帝国,少不得夏家的帮忙,夏丛忆早晚是要嫁进霍家的,我劝你趁早收手。”
孟思南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有把夏丛忆和她的失散多年的妹妹联系到一起。
他靠近她,声音终于变得温柔了一些,“跟我回去,我会派人照顾你。”
孟思南的眼前氤氲着朦胧的光圈,那是被逼而来的眼泪,经历了那一次生死,她开始害怕他的威胁。“我不会跟你回去,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小慧已经端着茶来了,她观察着两个人的脸色,能够明显地感觉出他们在争吵。
“孟先生请喝茶,小公馆里备着东西不算齐全,只有红茶,不知您是否喝得惯。”
“你家少爷呢?”孟宗衡问道。
小慧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道:“这些日子,少爷都是晚饭的时候才过来的。”
“那就请你转告你们家少爷,我的妹妹我自己带回去照顾,就不劳烦他费心了。”
孟宗衡说这些话的时候怒气依然遏制不住,他抓起孟思南的手就要走,却发现她的手心发烫,是那种极不正常的烫。他却依旧无所顾及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小慧能看出孟思南的不情愿,她这样被带走,不好向霍廷锴交代,于是拦住了孟宗衡,“孟少爷,我们家少爷还没回来之前,您不能带走孟小姐。”
“怎么就不能,我是她的哥哥!”
孟思南也想抗拒,身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气,肩臂上未曾痊愈的伤口登时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痛,鲜血很快从水粉色的旗袍里渗出来。
“我不跟你走……”她紧紧抓住孟宗衡的衣袖,痛得说不出话来,嘴唇惨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终是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