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思南怔怔地点头，她答应她了。
“还有”，她看向霍廷锴，“她嫁给了你，就是你霍家的人，让她葬在你们霍家吧，我不想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好。”霍廷锴答应了。
黑夜之下，她交代完了生命里最要紧的事，然后顺利地带着他们离开了码头。可惜，她自己没能走掉，不过，她也没想过要走掉。
69 照顾好她
夜，黑透了，天地之间，一片死寂，惟有寒冷的风呼啸而过。风扫落叶，片片单薄的叶子飘飘荡荡，旋转回旋，最终被吹散开来。
夏芝如被关进了审讯室，斋藤俊野亲自审问，她已经遍体鳞伤，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走孟思南？为什么放走霍廷锴！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没有见过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夏芝如垂着头，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她不会害怕。她本来也没有想要为日本人做事，这一瞬间与他们划清了界限，更像是得偿所愿，没有人再骂她汉奸了。
“孟思南就是复兴社的‘蝴蝶’对不对，你知道她是，她刚才就在码头，是不是！”
夏芝如仍然轻轻地摇头，“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没有见过他们，我不知道……”
斋藤俊野一把抓起她的头发，面对心腹的背叛，这是他最不能忍的，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别忘了，你是青龙会的人！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你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斋藤先生，我也很想知道孟思南和霍廷锴到底去了哪里，可惜，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天还没有亮，可是，她等不到了。“怪只能怪我的运气太不好了，什么也不知道。”
“是说还是死，选择的权力在你手里。”
她向来是仪态万方的女人，可如今，唯一的女儿都已经死了，她还管什么仪态。她大笑起来，像一个泼妇一样。“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唯一陪着我的孩子！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霍廷锴逼疯了你的女儿！”
她狠狠地瞪着斋藤俊野，声音颤抖，“但是他没有杀人！他没有让我现在这么绝望！”
“那是个意外！更何况夏丛忆不是你的孩子，她只是我们用来对付霍氏商会的工具。”
“我养了她将近二十几年，她是我的孩子！她就是！她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夏芝如狠狠地瞪着他，忽然清醒，“就算我再为你们做事，恐怕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疯子，你真是疯了。”
夏芝如这里，斋藤俊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好在他没有叫人打死孟宗衡，那不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在他的身上，也许还可以找到突破口，他应该会知道孟思南和霍廷锴此刻在哪里。
青龙会没有对孟宗衡用刑，而是让他坐在优待室里，一直到第二天午后。
他无声的流下清泪两行，想来不是哭自己已至穷途末路，而是在心痛，曾经的上海滩他也算得上有一席之地，最后却连最重要的人，都不一定能保全。
“孟先生，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你突然要离开上海，突然背叛我，突然要帮着霍廷锴，突然帮着复兴社做事，这是为什么呢？”斋藤俊野打心里看不上孟宗衡，他就是个小人，让他开口应该很容易的。
时间是下午两点，他望着窗外，正是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按照前一天的计划，出了上海，现在的他应该在去北平的火车上了。青龙会本来是要除掉他的，他现在无论招了什么，还是一样会死。所以，他只是轻声叹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
而他这样的态度，完全地激怒了斋藤俊野。他猛地掀了桌子，怒道：“孟思南就是复兴社的胡蝶，你知道她和霍廷锴现在藏在哪里对不对！”
对他这样激烈的反应，孟宗衡异常平静道：“斋藤先生都说错了，她不是胡蝶，她好好地当着电影明星，为什么要去做复兴社的蝴蝶呢？是我利用她欺骗了你们，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青龙会动用了重刑，孟宗衡还是一口咬定，他才是“蝴蝶”。他还说，他根本就不是霍廷锴的弟弟，一切都是他的谎言，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霍家的财产，然后帮助复兴社度过难关，这是他的任务。
他的话真假参半，让斋藤俊野愤怒至极，于当晚签署了孟宗衡执行枪决的死刑书。
那天是小年，孟宗衡戴着手铐和脚链站在树林里，寒风撩起，彻骨的寒意涌进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