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把我和李文丽的整个对话给复述一遍。
“我希望你和你妈能和好,你不是孩子了,她也上了年纪,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何必这样互相伤害呢,亲娘俩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沟?我这算是给你探路,看看她是什么态度,也算是给你铺路,从眼下的结果来看显然是乐观的。”
“哦,你虽然是个大男的,倒是挺有心的,我谢谢你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她像是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说:“哪天我会去一趟菜市场的。”
“越早越好。”我很欣慰,“对了,我从你妈那买的排骨,你拿回去吃吧。”
“我才不要呢,你花钱买的,我为什么收下?你回去炖酸菜吧。”
“我特意给你送来的,就在小区门口呢,还是你留着吃吧,你一个人生活,要不平时也得买菜。”
“不买菜,我一个人生活懒得开火做饭,都是吃现成的,真没跟你客气。”
“那好吧,我拿回去炖酸菜了。”
我买了一份麻辣烫带回烟酒店吃,正吃的时候,接到马鹏打来的电话。
“你是鲍雨峰吗?”接听电话后,说话的人却不是马鹏。
17、八字
“我是鲍雨峰,你是谁?马鹏呢?”
“马鹏在我们这里,喝多了,你过来把他弄走吧,他说你是他朋友,让你来接他。”
“他在哪呢?”
“南城郊路上原先的老白酒厂,你知道吗?”
“知道。”
“顺着老白酒厂旁边的南常路往南开,有个丰乐农庄,就在那里。”
“好的,我马上过去。”我结束电话,立即离开烟酒店。
老白酒厂位于城郊,近些年城市不断膨胀,老白酒厂周围陆续盖起一栋栋建筑,所谓城郊便被一百米又一百米地向南推移。沿着老白酒厂旁边的南常路朝南开,开出很远,已经开出城区,方才找到丰乐农庄。
丰乐农庄显然还没有开始营业,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停好车,走到大门口,门岗的保安告诉我这里要年后才营业,等过段时间再过来。
“我是来找人的。”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鲍雨峰。”
“是你啊,接到通知了,知道你要来,进来吧,我给你带路。”
我的心里开始犯嘀咕,既然还没营业,马鹏怎么跑到这里来喝酒呢?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便站住脚说:“你等下,我的烟忘在车里,我去取烟。”
我回到车里,将那把从旧货市场买的纸凿藏在外套的内侧兜里。
保安领我走了几百米,来到一栋小楼前面。他先进门,向里面通报一声,然后才叫我进去。我进门后,保安在外面关好门,快步回门岗去了。
进到门里,见里面空间很大,是个大厅,但是空荡荡的,看样子以后应该是餐厅,只是桌椅等物尚未到位。大厅的最里面有一张方桌,有人坐在桌后面涮火锅,离方桌不远的地方摆了几条廉价的长沙发,一些社会青年样的人或歪或靠地在沙发里抽烟。我进去后,他们都停止动作和说话,一起把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射过来。
“鲍雨峰吧,来,进来。”坐在餐桌后面的人冲我招招手。
我便朝前走,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坐在桌后,脸上挂着阴郁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当我走到桌前,忽然注意到白发男人脚边的墙角处趴着一个人,胳膊和腿歪扭着,像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虽然那人脸朝下,可我还是立即认出来,正是马鹏,曾经梳理整齐的头发现在乱入水藻,商务气质的长呢子大衣皱巴巴的,满是污渍。
“马鹏?”我叫了一声。
“鲍雨峰,知道我是谁吗?”白发男人一边操着筷子从火锅里夹菜,一边笑问。
“我不知道。”我警惕地看着他。
“既然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对人说我是鳞通互惠的老板?”
“你就是姚小斌?”我惊讶道。
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擦嘴说:“对,我是姚小斌。我只想知道,谁告诉的你我是鳞通互惠的幕后老板?”
“偶然间听人说的。”
“你去求证过真假吗?”
“没有。”
“那你就告诉别人我是鳞通互惠的老板吗?这么做合适吗?”
我沉默不语,琢磨眼下的情况。
“因为你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给我带来很多麻烦。那些又贪婪又愚蠢的人因为鳞通互惠赔了钱,纷纷来找我要钱,莫名其妙。”
“你把我叫来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没看见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吗?那也是你的下场。”
“是吗?”
“必须是啊,难道我会就这么算了?”他懒洋洋地抬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