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藏青长衫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左手夹着雪茄,双腿交叠,右手端起一只古朴的宋制茶盏浅啜一口,神情肃然。
“在哪里找到踪迹的?”另外一名黑色身穿行政夹克,戴圆框眼镜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岁的男子,此人正是五大国防部长之一的谭舟。
“在寂城。三天前我们的人在寂城发现的501的踪迹。那边派了五个人前往寂城。”严步回道。
长衫男子听后冷冷一笑,苍老的嗓音犹如一口古钟,“云箴派出的那五人身份是谁?“
“是……研究中心的。”严步的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差点就忍不住双腿跪地。
谭舟吸了一口气,忍着滔天怒火,“蠢货!那不过是障眼法,你拖到现在才来汇报,狗脑子都用到女人身上了?”,“周月的女儿现在何处?”谭舟气势压人,身居高位近三十年,手段狠辣,连追随多年的下属每每面对这人都忍不住战栗。
“已经被人带走,那人……身份查不出任何线索,能肯定的是,他是云箴的人。”冷汗浸湿了后背,连额头都冒着冷汗。严步自从一年前接到这个任务,就一直战战兢兢承受着意识形态上的恐惧。
“谭部长,这人很重要,贵人之后的计划还需要用到她。”邬格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林春浮。
“邬老,请您务必安心。”谭舟微微低头,态度之尊敬,完全没有方才的凌厉。低声吩咐严步,“派两队人前往空桑,别打草惊蛇。”谭舟微眯了眯眼睛,声音里满是丝丝寒气。
“是!”说着便深深一鞠躬,悄然无声地往后退,出了大厅后他的双腿还在发抖,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襟和袖子,随即驱车离开别墅。黑夜里,汽车的发动机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冬日寂静。
茶室里,邬格轻轻一动手指,那明亮的灯光立时黯淡了下去,一根抽了三分之一雪茄被他握在掌中瞬间化为齑粉,粉尘并没有掉落在地毯上,直接在空气中消失。
“邬老,刚才您什么都没问,难道您早已经掌握这些线索了?”谭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右手拇指上那枚帝王绿扳指折射出天花板果实形状吊灯的模糊轮廓。
“云箴此人极少露面,行踪不定,唯有的一次与这人正面交锋还是百年前。被云箴重创,如今已过去这许多年,我的修为也不过才恢复到四成。”邬格往后靠在沙发上,左手捏着太阳穴,看似疲惫之极。
六十年前,还是襁褓婴儿的谭舟被邬格收养,他能有今天的位高权重,完全是面前这个养父的暗中助力。
“舟儿,你已经十几年没有喊过我‘父亲’了。”邬格双手叠在腿上,语气明显重了。记不清多少年前,面前这个谭部长彼时不过是个尚在襁褓里羸弱瘦小的婴儿。婴儿很快长大成人,成为他最得意的左膀右臂,有能力有手段,深得他器重与喜爱。
谭舟怔愣几秒,随即起身跪在邬格脚边,上半身笔直挺着,垂下脑袋喃喃道了声“父亲”。
邬格见状眼中情绪微动,左手抚着谭舟头顶乌黑的发丝,面上也没有了方才天寒地冻似的怒气,“舟儿,父亲等这一天很久了,这次任务务必成功!”
“是,父亲。”
冷冷的月光照进昏暗温暖的室内,他看不清父亲脸上的神情。见父亲起身,谭舟也立即垂手侍立一旁。只听见昏暗中,父亲临走时又特意嘱咐一番,“若得贵人相助,我魔族将这世界重新洗牌收入囊中指日可待。”这一番话更像是敲打,也是隐晦的提醒,让他不要忘了最初的选择。
“儿子记住父亲的话了。”谭舟低头闭着眼睛对着空气回答。
过了几分钟,他睁开眼睛,那些隐秘的情绪已经收敛。站在落地窗前,天上月亮惨白单调,打团乌云穿过月亮,月光明明暗暗。他稍一动手指,月亮周边的云团立即消失如烟,露出完整的满月。
谭舟是被遗弃在荒地里的孤儿,被邬格带回魔族后,以养子的身份生活在那个荒芜之地,除了炙热的太阳,没有边际的沙漠,没有鲜花漫山遍野的季节,永远匮乏贫穷,数万残兵败将生活在地底深处。
稍大一点,他便被邬格亲自带在身边教授术法。邬格对他极为严厉,稍一懈怠便重重责罚,他的天资平庸,别人看三遍就能学会的,而他却需要半个月才能理解。邬格却在他天赋极差的这方面对他格外宽容。邬格允许他比别人学得慢,却绝不允许他自甘平庸,时时怨天尤人。
邬格教导他自强自立,要想获取自己渴望的东西,就得付出比别人百倍千倍不止的努力。后来他也是以这样态度对待任何一件事。用刻苦的精进修为毅力,一步步强大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