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你想多了。”
“是吗?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你看着我说,你来体校是为了什么?你来这毁掉自己前途你妹妹就能回来么?”
“有些高贵的人别在那‘何不食肉糜’了,总归死了的不是你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我不跟你说,我和李峰说,李峰,我爸不是坏人,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爸,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蒋晓美在旁边“哼”了一声。
白冰洁没有理会,继续说,“李峰,昨晚不是有说好一起秋游么,这个周末,也就是后天,早上7点我们来接你,一起去散散心吧。有什么话也有机会和我爸当面说开,你了解他之后你就知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有困难就和他说,或者和我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李峰还在犹豫,白冰洁已经转身要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家了,我爸妈该着急了,再见!后天早上七点!”
说完,白冰洁又甩着一头漂亮的短发跑开了。
李峰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怅然若失。
好人……
琪琪说严老师是好人,白冰洁说白主任是好人。
呵,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23 吹画
严冬站在办公室外的半露天走廊,目送着警察离开。
一些有关爷爷尸体被错烧的细节,她从姑姑那问不出什么,倒是从刘雪口中得知一二。
警察一走,白海平就着急忙慌地去接待另一拨人。
是商业电视台来的拍摄组,做教师节有关的采访。
这也算是有个记者老婆,白海平能为学校争取来的福利。
官方电视台是很难单独给他们这样一个民办院校策划整个教师节专题的。
商业电视台来拍,也一样是上电视,只要平阳市的老百姓能看到,管它节目上不上星,都是给学校免费做正面宣传,有利于他之后升迁。只是严爱人如今官儿大了,应酬也多,再加上要升迁了,慢慢不再管精品台的事情,这次电视台便派了其他人过来。
白海平和严冬分开前,又向她确认了一次:“你真不去?可以安排多一个教师上镜。”
严冬以一种近乎冰冷的眼神射向白海平,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
只是她难忍鄙夷,终究黑了脸。
“好我知道了。”白海平识趣地转身走了。
“等等。”严冬像下定决心般,叫住了对方。
“怎么了?”
严冬努力恢复了自己的表情,让刚刚一不小心的真实流露变成白海平的错觉。
“你不是说,要去「寻阳游泳馆」吗?聊学校设游泳队的事。今晚怎么样?荀阳今晚有空。”
“行啊,那晚上……”
“晚上我听我姑说她有饭局,你一个人的话,我们就一起在游泳馆后面的小院儿吃吧,你昨天不是说想和荀阳喝酒么,我们准备酒菜,你来就是了。”
“好啊,那今晚我直接过去了,你帮我跟小阳说一声,我先去忙采访的事了。”
“好,放心吧。”
记者要采访各个专业队的老师,文化课老师的代表,正是严冬要求其学生就恶作剧向自己学生道歉的那位老师。此刻,她正站在操场,对着摄像机说些什么。
严冬站在楼上远远地看着为了这次上镜专门化了妆的中年女教师。她双手紧握,不自然地放在下腹部,双腿笔直地夹紧,脚趾好像很用力地抠住地面,整个人僵在那里,努力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和记者一问一答。
人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紧张的吧。
人可以坦然面对镜头,应该是幸福的吧。
严冬转身下楼,回教职工宿舍午休。
她没有心思吃午饭。
一连串的事,令她疲惫不堪。
回到那排独属于自己的平房,严冬依旧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哪怕自己每日居住的地方,四周被一排浓密的柳树包裹,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幽幽院落,严冬的心也平静不了半分。那柳叶形成的巨大“拂尘”,扫不走一丁点儿这世界的灰暗。
特别是今天,她觉得格外压迫。
回到房间,躺到床上,严冬随手打开电视机,是当下最火的都市剧。
女一号是她的大学同学。
当时这个剧组去平阳师范采风时,导演一眼相中的是她。
婉拒两次之后,她把女同学推荐给了对方,正是电视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主角。
换台,电影频道在放《沙漠之花》,里面的非洲女孩仅仅三岁,就要被强迫进行一场毫无人性的割礼。没有麻醉、没有消毒、没有护理,只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施刑者”和一片锈迹斑斑的刀片。
一切只是为了虚伪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