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的。”秦郁棠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来,手掌垂在他头顶上方,食指和拇指捏住一缕空气,然后朝边上甩掉。
这个动作重复了三四次,季茗心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秦郁棠:“扔掉你的杂念——你好吵。”
季茗心:“有用吗?”
秦郁棠:“不知道,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试,有没有用得问菲比。”
季茗心顿了两秒,接着问:“菲比是谁?”
“噗——”秦郁棠忘了他以前英文超烂,根本不看美剧,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总不可能完全不开口讲话吧?想必他有他的学习方式,但肯定不是靠电视剧。
秦郁棠不想问,她猜季茗心也不太想提。
“一个电视剧里的女人。”秦郁棠简单跳过了这一趴,换了部国产电视剧。
秦郁棠:“你知道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什么吗?”
“什么?”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秦郁棠的手落下来,掌心贴在他下颌边,指尖轻轻捻着他鬓发,轻声说:“红楼梦第十回,贾宝玉和林黛玉躺在床上聊天,宝玉怕黛玉吃完饭就躺下不消化,特意给林妹妹讲了个笑话,87版这里演得特别可爱。”
“他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季茗心斜眼瞅着秦郁棠。
“严格来说,也不算,他们是前世姻缘,但他们认识的时候确实很小。”
季茗心感叹:“咱们认识的时候也挺小,你们家那张一米二的凉床,那时候能容下我们俩个人一起睡午觉。”
秦郁棠听笑了:“那时候我做梦都想不到二十多了还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季茗心的思维随着秦郁棠的轻笑发散开去,不断向前追溯——那时候才零几年,家里电视机甚至都不是液晶屏的,而是俗称的大屁股电视,长虹牌,一遇到雷雨天气,打开电视就是满屏的雪花噪点,但那时候的电视剧真好看啊,节奏紧凑,台词精辟,演员不用磨皮,凑近了屏幕看,就是一个会长皱纹会喷口水的大活人。
孙红雷那时候还年轻着呢,凭借一部《潜伏》火遍大江南北,拿奖拿到手软。
季茗心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出声,侧过头回敬秦郁棠一句:“你知道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什么吗?”
“什么?”秦郁棠好奇地问。
季茗心模仿着《潜伏》里翠萍的语气说:“林黛玉?哪里来的野女人吧!”
俩人都笑了,笑声牵引着笑声,一个刚要停下来,又立马被对方的笑声逗笑,于是足足笑了5分钟才静下来。
秦郁棠撑着床垫起身,靠在床头柜上,捏着被角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两腮还是酸的,顺着他的话道:“诶,你这些年有过别的野女人吗?”
“你说呢?”季茗心撩起眼皮,向上盯着她。
俩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秦郁棠摇头说:“我猜没有,因为你上次……不太熟练。”
季茗心耳朵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弄得你不太舒服吗?”
“还好吧。”秦郁棠挠挠下巴,偏开视线看着卧室门,小声说:“我也没试过其他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技术差。”
“能不能……再给个机会?”季茗心身体比语言系统更早作出反应。
“我在生理期,都说第三遍了。”秦郁棠嫌弃地推他肩膀一掌:“你是金鱼脑子吗?”
“对不起。”季茗心叹了口气,默默缩回被子里。
他浑身的僵硬过于明显,以至于秦郁棠都看出了不对劲,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硬了?”
她的硬字说得格外飘忽,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季茗心假装没听见,不搭理她。
秦郁棠很愧疚,自己这样只顾煽风,却不给灭火,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她居高临下地看了季茗心一会儿,直到把他额头上的汗都看出来了,才开口劝到:“要不你自己DIY一下吧?”
考虑到他手上有伤,秦郁棠只好一咬牙,贡献出自己的胳膊,壮士断腕般:“我帮你也行。”
“不用。”季茗心的嗓音听着更沙哑了。
秦郁棠挨着他躺下,一只手从自己被子里伸出,探进他被子里,先是碰到一层睡衣,接着手指挑开睡衣,覆上了他的腰,皮肤是柔软的,肌肉又极富弹性。
她贪心地多抚摸了两把,正要伸手向下,手背被季茗心一把抓住。
“真的不用。”季茗心手掌反扣,握着她的手放在腰侧,静静道:“这样就可以了。”
秦郁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刻心底漾起的甜蜜,她甚至也不理解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会比情深意重的告白还要令人心软,也许生理期就是容易放大悲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