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彻道:“即便这两封信的字迹、纸张、笔墨都不一样,其实也很难判断究竟是两个人,还是同一个人。一个人也可以伪造出是两个人的假象啊。”
“好像两封信不是同一个意思。”贺初细细体会,“从表面看,他们都在说林老丈不是凶手。可我觉得,写第一封信的人认识林老丈,所以他说,林老丈是义士。写第二封信的人不认识林老丈,但他可能是顾大人之死的重要知情人。所以,两封信出自不同的两个人。”
脊背上的恶寒又来了,崔彻又啜了口茶,惨白着脸,硬着头皮道:“如果林老丈不是杀害顾大人的凶手,他先是承认,后来看到尸体又翻了供,说,那不是他的刀法。那能不能说明,一则,杀害顾大人的凶手另有其人。二则,其实还有一具被凌迟的尸体没有被找出来,那人身上所用的,才是林老丈的刀法。如此,这不是一件案子,而是两件案子。”
两人果然机敏,晏宜笑笑,“有可能,殿下和南雪一讨论,头绪便多了起来。”
他拿出一册手记,交给崔彻,“我这一生,经手的案子不少。如今虽已不在大理寺,却仍旧希望尽可能还原事实的真相。那位林老丈虽然已不在人世,可他临了翻供。再加上有这两封信在,我无法再置之不理了。这是我自己的手记,详细记录了这个案子,可以和大理寺的卷宗相互补充。”
贺初很了解晏宜的行事风格,只要凶手翻供,即便突然死亡,晏宜也不会同意就这么结案的。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阻滞,使得他不得不同意?
接了她的眼神,晏宜静静道:“结案是陛下的意思。”
见贺初惊讶,晏宜轻松一笑,“可案情不是有了新的进展吗,纵然结了案,复审疑难案件不是大理寺的职责吗?我也指望着案子能真正告结,心中再无牵绊。”
贺初:“……”
难怪她阿耶曾说,晏宜有多清正,就有多狡猾。
“顾大人的遗孀去年拿出五万两银子,用来酬谢找到真凶的人。如今,那笔银子还在陛下那里。”晏宜似有意无意提起。
说到敛财,她阿耶和崔彻真是志趣相投,贺初道:“符合他一贯作风,案子有疑点,就先扣住那五万两再说。如果不重审,还可以一直扣着。”
晏宜走后,贺初问:“我们该先从什么地方入手?”
本来大理寺忙得已经没有人手可以调派了,重查这件案子需要再等些时日。一听到有五万两银子的酬谢,崔彻改变了主意,他跟贺初都能用上一用。
“先从顾大人身边的人查起。顾大人之子顾汾,是去年殿试陛下亲点的探花,也是我父亲最欣赏的学生。如果我去拜访他,倒是有一两次接近的机会,但频繁拜访不免遭人怀疑。”
这时,系统闪了出来,“殿下,探花郎顾色清倾慕于你。”
“……”
花厅突然静了,空中的飞鸟似都不动了,像是人的错觉。
探花郎顾色清倾慕于她?贺初微不可查地瞄崔彻一眼,这个系统嘴太敞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憋不住话。每次在崔彻面前,都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崔彻旁观贺初的表情,她显然还不认识顾汾。没想到王熊还阴魂不散着,如今又来一个。
贺初道:“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你先闪闪。”
系统的兴奋难以浇灭:“行吧,你见到顾色清本人就知道了,他真得不错。别错过,选他做夫君要比崔南雪强多了。”
崔彻:“……”
贺初:“……”
第20章 黄花(修)
贺初起了大早,刚准备出宫去大理寺,宋妈妈来了。
“殿下这是要出宫?”
宋妈妈来得突然,显然是堵人来了。她点了点头。
“今日陈妃和其他几位娘娘在黄花林办春日宴,皇后娘娘说,殿下务必要去。”
所谓春日宴,就是相亲会。
贺初抗拒道:“又在黄花林,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名字听起来太凄凉。”
宋妈妈道:“娘娘们选在那里用心良苦,就是在提醒殿下再不成婚,晚景凄凉。”
贺初:“……”
上次陈国公府的婚礼上,宋妈妈就说她快三十了,日新月异,如今她直接越过三十,步入晚年了。
原本,宫里几位娘娘为了争宠斗来斗去,让她阿耶很是头疼,直到她回宫。为了让她嫁出去,他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和目标。虽然她雷打不动地嫁不出去,却对后宫的凝聚力产生了不少积极作用。此外,几场春日宴下来,促成了多桩大好姻缘,传出不少佳话,很符合阿耶为增加本朝人口,一向鼓励婚嫁的婚姻政策。
“殿下,今日前来的郎君阵容空前,比如有王熊将军。”